“升堂!”
随着衙役低沉悠长的吆喝声,临安府衙正堂,威严肃穆。
“威——武——”
水火棍敲击地面的声音整齐划一,回荡在宽阔的大堂内。
府尹周彦端坐明镜高悬牌匾之下,面色沉静。陈序身着青色推官官袍,立于堂下左侧,身姿挺拔,目光如炬。
堂下,郑允戴着重枷镣铐,被两名衙役押着,跪在地上。他面色灰败,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异样的平静,甚至在与陈序目光短暂交汇时,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堂外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议论声如同蜂群嗡鸣。
“那就是郑家的儿子?真是他杀了王五?”
“听说是因为三年前的旧冤……”
“陈青天真是神了,连这种陈年旧案牵扯出来的新案都能查个水落石出!”
“看看府尹大人怎么判……”
周彦惊堂木一拍,声震屋瓦。
“肃静!”
大堂内外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堂上。
周彦拿起陈序呈上的结案卷宗,声音洪亮,清晰地宣读:
“案犯郑允,供认不讳,为报旧仇,于x月x日夜,杀害王五,并残害尸身,抛尸枯井……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其行恶劣,按《大渊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终落在郑允身上,一字一句道:
“判处斩立决!上报刑部核准,秋后处决!”
判决一下,堂外一片哗然。
有拍手称快的:“杀得好!杀人偿命!”
也有低声唏嘘的:“唉,也是个可怜人,被逼得家破人亡……”
郑允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深深叩首下去,声音沙哑:“罪民……认罪伏法。”
他知道,这是陈序能为他争取到的最“体面”的结局了。没有酷刑折磨,程序公正,而且,陈序还承诺重启郑家旧案。这让他死得,不那么甘心,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周彦又看向跪在另一侧,面色如土的前军营伙夫张屠。
“张屠,你虽未直接杀人,但为掩盖自身罪行,抛尸匿迹,后又受人蒙蔽,意图顶罪,扰乱官府查案,杖责八十,徒三年!”
张屠磕头如捣蒜:“谢大人!谢大人开恩!”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陈序明察秋毫,他这顶罪的下场,绝不会比郑允好多少。
“退堂!”
惊堂木再次拍响,宣告这桩震动临安的“鬼宅连环案”正式了结。
衙役将郑允和张屠押下。
堂外围观的百姓却久久不愿散去,目光热切地投向从大堂中稳步走出的陈序。
“陈青天!”
“陈青天出来了!”
“多谢陈青天为民做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赞誉。
此前那些关于“鬼宅索命”的恐怖传言,此刻全都转化为了对陈序破案如神的敬佩。他不仅抓到了真凶,更揭开了三年前一桩冤案的冰山一角,这种不惧权贵、明察秋毫的风骨,深深折服了临安的百姓。
陈序面对民众的欢呼,并未得意,只是平静地拱了拱手,便在杜衡和韩昶的护卫下,穿行而过。
“大人,您这下可是彻底出名了!”韩昶与有荣焉,兴奋地说道,“我看以后府衙里,谁还敢给咱们脸色看!”
杜衡虽然沉稳,脸上也带着笑意:“是啊大人,经此一案,您在临安算是真正站稳脚跟了。”
回到值房,还没等陈序喝口茶,府尹周彦身边的亲随就来了。
“陈推官,府尹大人在书房有请。”
陈序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亲随来到周彦的书房。
周彦此刻已换下了官服,穿着一身常袍,正坐在茶案前沏茶,见到陈序,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和煦笑容。
“陈推官,来了,坐。”他亲自给陈序倒了一杯茶,“尝尝,新到的雨前龙井。”
“谢大人。”陈序依言坐下,端起茶杯,茶香清冽。
“今日之案,你处理得极好。”周彦抿了口茶,缓缓道,“案情复杂,牵扯旧怨,你能在短短时日内查明真相,依法判决,既平息了民怨,也维护了律法的威严。更重要的是……”
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着陈序:“你没有因为郑允身负冤情而徇私枉法,也没有因为舆论可能同情他而有所偏袒。这份定力和原则,难得。”
陈序微微欠身:“大人谬赞,下官只是恪尽职守。”
周彦满意地点点头:“恪尽职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临安府情况复杂,盘根错节,本官身边,正需要你这样有能力、有原则的干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从明日起,府衙所有涉及刑狱、治安的重要卷宗和案件,你先过目,拿出处理意见,再报予本官。一应人手调配,若有需要,也可直接与刘捕头商议。”
陈序心中一动。周彦这话,等于是将临安府核心的司法和治安权力,下放了一大半给他!这是实打实的重用和信任!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陈序起身,郑重行礼。
“好,好。”周彦笑着虚扶一下,“去吧,好好干。本官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从府尹书房出来,陈序明显感觉到,府衙里那些同僚、胥吏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排挤、轻视、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敬畏、讨好,甚至是一丝畏惧。
“陈推官!”
“陈大人辛苦了!”
“大人有何吩咐,尽管差遣!”
一路上,问候之声不绝于耳,个个都陪着笑脸。
陈序面色如常,一一颔首回应,心里却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用实实在在的能力和功绩换来的。在这个地方,实力才是硬道理。
回到自己的值房,杜衡和韩昶已经等在那里,脸上都带着喜色。
“大人,府尹大人可是大大褒奖了?”韩昶迫不及待地问。
陈序点了点头,将周彦的任命简单说了一下。
杜衡抚掌笑道:“太好了!大人手握实权,以后办案就更便宜了!”
韩昶更是兴奋:“看谁还敢阳奉阴违!”
高兴之余,陈序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脸上的神色却慢慢凝重起来。
“大人,怎么了?案子不是已经圆满结了吗?”杜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陈序没有回头,从袖中取出那块从郑允身上搜出的木制令牌,放在了桌上。
“案子是结了,但新的问题来了。”
他指着令牌上那个清晰的符号。
“郑允临死前,承认了他利用清风会符号混淆视听,但他身上为何会带着刻有同样符号的令牌?这令牌,绝非寻常物件。”
杜衡和韩昶的笑容僵在脸上,凑近仔细看着那令牌,眉头也皱了起来。
“难道……郑允和清风会,真有勾结?”韩昶猜测道。
“或者,他本身就是清风会的人?”杜衡面色凝重。
陈序摇了摇头,目光锐利:“两种可能。第一,他撒谎,他与清风会关系匪浅,他的复仇或许并非单纯个人行为。第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他依旧在利用这令牌,或者说,这令牌是别人给他的,目的就是要在我们结案之后,将我们的视线,再次引向清风会!”
杜衡倒吸一口凉气:“引向我们?为什么?”
陈序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
“因为,我们重启郑家旧案,很可能,已经触碰到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有人,坐不住了。这令牌,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更危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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