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像浸了冰水的刀子,刮过国王十字车站的砖石拱廊。
天色是铅灰的,沉甸甸地压在伦敦上空,将正午时分晕染成一片黯淡的黄昏。
站台上挤满了人——归家的学生、迎接的亲人、穿军装的士兵、提着箱笼步履匆匆的旅客——各种声音、气味和色彩混杂交织,形成一片嗡嗡作响的背景幕布。
埃德蒙没有挤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个特定的砖柱附近。
他将那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车站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自己则倚在冰冷的车身上,深灰色羊绒大衣的腰带随意系着,露出里面剪裁完美的炭黑色西装。
他没有戴帽子,黑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却更衬得他下颌线条清晰利落,鼻梁在侧脸上投下冷峻的阴影。
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只是拿着,目光平静地投向车站主出口的方向。
他身高腿长,即使倚着车,在那片区域也显得格外挺拔醒目,引得几个路过的年轻女郎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又被他周身那生人勿近的疏冷气质逼得匆匆移开视线。
他在等。
等那趟从苏格兰开来的列车到站,等那个穿着霍格沃茨校袍、或者可能已经换上便装的年轻身影出现。
站台方向传来一阵骤然增大的嘈杂,意味着列车抵达。
人流开始涌出。
埃德蒙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准确地掠过一张张面孔:兴奋的孩子、疲惫的妇人、军官、提着藤编箱的学生……
然后,他看到了他。
汤姆·里德尔出现在拱门出口,他没有穿校袍,而是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长大衣,材质在灰暗光线下泛着隐隐的魔法光泽,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挺拔。
他手里只提着一个看似轻便的黑色皮箱,另一只手随意插在大衣口袋里。
他走得不快,但步伐稳定,仿佛周围拥挤的人潮不过是流动的背景,无法沾染他分毫。
他俊美得近乎锐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曜石般的眼眸冷淡地扫视着前方,直到——它们精准地捕捉到了停在广场边缘的那辆黑色宾利,以及倚在车旁、正静静望着他的埃德蒙。
那一瞬间,埃德蒙看到汤姆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像是冰层下骤然掠过的幽暗火苗,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汤姆的脚步几乎没有停顿,径直朝着宾利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埃德蒙注意到,汤姆的脖颈上,规整地系着一条领带——正是他之前寄去的那条藏青色真丝领带,银绿色的暗纹在铅灰色天空下几乎看不出来,却以一种无声而昭彰的方式,宣示着某种联结。
周围有几个同样刚从霍格沃茨特快上下来的学生,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他们似乎想上前跟汤姆打招呼或同行,但看到汤姆目不斜视地走向那辆明显价值不菲的轿车和车旁那个气度不凡的陌生男人时,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混杂着惊讶、好奇和一丝敬畏的神色。
汤姆对此毫不在意。
他在距离埃德蒙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隔着清冷的空气。
他比埃德蒙矮了半个头,需要微微抬眼才能直视对方,但这个仰视的角度并未让他显得弱势,反而带着一种天然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我以为你会更‘低调’一点。”汤姆开口,声音比伦敦十二月的风更冷,听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却扫过线条流畅的宾利车身。
“考虑到乘客的‘重要性’,低调有时反而引人注目。”
埃德蒙平静地回应,嘴角极淡地向上牵了一下。
他直起身,拉开车后座的门。“旅途还顺利吗?上车吧,外面冷。”
汤姆没有立刻动,他的目光在埃德蒙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评估什么,然后才将手里的皮箱递过去——一个极其自然、却带着某种微妙占有和指使意味的动作。
埃德蒙神色如常地接过,放进后备箱。汤姆则弯腰,坐进了宽敞的后座。
埃德蒙关好车门,绕到驾驶座。
车内开着暖气,皮革和胡桃木装饰散发出温润的气息,将外界的寒冷与喧嚣隔绝开来。
引擎低沉地启动,车辆平稳地滑入车站前拥挤的车流。
车内一时安静。只有雨刮器偶尔刮过挡风玻璃上凝结的湿气发出的轻响,以及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埃德蒙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侧脸线条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平静而专注。
汤姆坐在后座,没有像普通乘客那样靠在椅背上,而是坐得笔直,目光透过车窗,看着战时伦敦萧索的街景——沙袋垒起的工事、墙上褪色的征兵海报、匆匆而过的行人脸上带着的戒备与疲惫。
“新买的车?”汤姆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嗯,工作需要。委员会有时需要去郊外的工厂或仓库,公共交通不方便。”埃德蒙的回答从驾驶座传来,语气平常,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房子也是‘工作需要’?”汤姆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乎听不出的讥诮。
埃德蒙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汤姆也正通过镜子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短暂交汇。
“房子是生活需要。”
埃德蒙纠正道,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之前的地方太小。我想,你需要一个更舒适、更私密的空间。而且,”他顿了顿,补充道,“后花园修整了一下,虽然冬天看不出什么,但春天也许能种点东西。我记得你小时候,在孤儿院后面的荒地里,对那几株没人管的野薄荷很感兴趣。”
这个细微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记忆点,让汤姆沉默了几秒。
他转开视线,重新看向窗外,手指却无意识地抚过膝上大衣的精细面料。“你倒是记得清楚。”
“关于你的事,我记得一直很清楚。”埃德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后座。
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但这次的气氛似乎微妙地不同了。
汤姆不再开口,但那种紧绷的、审视的气场似乎缓和了少许。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看着这座被他标记的人所工作和生活的城市。
车子驶离了喧嚣的市中心,进入相对安静的街区。
最终,在卡多根广场附近那条埃德蒙早已熟悉的街道上,宾利缓缓停在了那栋白色石砌联排别墅前。
“到了。”埃德蒙熄了火,解开安全带。
汤姆透过车窗打量着眼前的房子。四层楼,乔治亚风格,白色立面在冬日黯淡的天光下显得整洁而矜持,黑色的锻铁栏杆和台阶两侧空置的石雕花盆带着一种经过打理的妥帖感。不是最豪华的街区,但足够体面、安静、私密。
埃德蒙已经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了汤姆的皮箱。
汤姆推开车门,踏上人行道。寒风立刻卷起他大衣的下摆。他走到紧闭的黑色大门前,停下脚步,等着。
埃德蒙提着箱子走上台阶,从大衣内袋取出黄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门开了,一股温暖的、混合着新近打扫过的清洁剂气味、淡淡的木蜡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气的空气迎面而来。
“进来吧。”埃德蒙侧身,让汤姆先行。
汤姆迈步踏入。
门厅铺着光洁的黑白大理石地砖,头顶是一盏简约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左手边是宽敞的客厅,挑高的天花板,巨大的壁炉里跳跃着橙红色的火焰,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壁炉前的波斯地毯上摆放着两张深绿色的丝绒沙发和一把扶手椅,看起来舒适而内敛。
客厅连通着餐厅,再往里,可以看到通往厨房的走廊。
屋内装修明显经过重新布置,家具风格统一,色调沉稳,处处透着精心打理却不张扬的品味,而且……非常新。
汤姆在门厅站定,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却将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
“房间在二楼。”埃德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关上了大门,将寒冷隔绝在外,“主卧,带浴室。我去把你的箱子拿上去。”
他提着皮箱,走上铺着厚地毯的楼梯。
汤姆跟着他上楼。
二楼走廊铺着同样的厚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埃德蒙推开一扇厚重的橡木门。主卧非常宽敞,同样带着壁炉,此刻炉火也已点燃。一张宽大的四柱床挂着深灰色的帷幔,床品是质感上乘的埃及棉。
有独立的书桌、扶手椅、一个巨大的衣柜,以及一扇通往浴室的门。浴室里是现代化的白色瓷砖和镀铬配件,一个爪足浴缸擦得锃亮。
“还满意吗?”埃德蒙将皮箱放在床尾的行李架上,转过身,看着站在卧室中央的汤姆。
汤姆没有回答,他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窗外是楼下的后花园,虽然冬日里草木凋零,但看得出经过了精心修剪,小径干净,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空的鸟巢箱。花园尽头是砖墙和一扇紧闭的黑色小门。
“后门通向后巷。”
埃德蒙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方便出入,也安静。”
汤姆放下窗帘,转过身,正面看向埃德蒙。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身上不同的气息。
“你准备得很周到。”汤姆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埃德蒙的脸上,仔细地、一寸寸地逡巡,仿佛要找出任何一丝伪装或勉强。
“我说过,”埃德蒙迎着他的目光,深绿色的眼眸坦然而平静,“我希望你在这里能感觉……舒适。”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像在家里一样。”
“家?”
汤姆轻轻地重复了这个词,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略带嘲讽的弧度,“一个很有趣的说法。”
埃德蒙没有接这个话茬。
他抬手,似乎想整理一下汤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衣领,但手伸到一半,又自然垂下,转而说道:“楼下准备了热咖啡,还有一点简单的食物。坐了那么久火车,你应该需要。”
他率先转身,走向卧室门口。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时,汤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晰而平静:
“那条领带,我收到了。”
埃德蒙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颜色和暗纹,还不错。”汤姆继续道,语气像是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但话里的内容却并非如此。
“你喜欢就好。”
埃德蒙说完,走出了房间,留下汤姆独自站在宽敞却依旧显得有些空旷的新卧室里,只有壁炉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映得他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他走到床尾,打开自己的皮箱,里面除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大部分空间被几本厚重的、封面古旧的书籍占据。
楼下,埃德蒙走到客厅的壁炉边,拿起银质咖啡壶,将滚烫的黑色液体注入两个瓷杯。
咖啡的香气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听着楼上隐约的、极其轻微的动静,脸上的平静无波,唯有握着咖啡壶把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
壁炉里的火焰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木柴燃烧的松香混合着咖啡的焦苦气息,在宽敞的客厅里静静弥漫。
窗外,卡多根广场的暮色彻底沉入黑夜,灯火管制的伦敦只允许窗帘缝隙透出极其微弱、被严格遮蔽的光。
室内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水晶灯洒下温暖的光晕,照亮了深色家具光滑的表面和波斯地毯繁复的纹路。
汤姆·里德尔没有立刻下楼。埃德蒙能听见楼上传来极其轻微、但并非刻意隐藏的脚步声,缓慢地,从卧室踱到走廊,偶尔停顿,像是在审视某幅画或某个摆设。
他知道汤姆在做什么——熟悉领地,评估环境,用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和怀疑,丈量这个号称为他准备的“家”的每一寸空间。
埃德蒙不急。
他坐在壁炉旁的一张单人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却并未真正阅读。
他只是维持着一种松弛而专注的姿态,等待着。
咖啡在旁边的矮几上冒着袅袅热气。
脚步声终于沿着楼梯下来了,不疾不徐。埃德蒙没有抬头,直到汤姆的身影进入他余光所及的范围,他才合上书,抬起眼。
汤姆已经脱掉了黑色长大衣,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那条藏青色领带依旧系着,但比在车站时松了一些。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黑曜石般的眼眸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壁炉前坐在椅子里的埃德蒙身上。
“很安静。”
汤姆评价道,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带着一丝回响。他走到壁炉另一侧的沙发前,却没有立刻坐下,手指拂过沙发扶手上细腻的丝绒面料。
“这一区的住户不多,很多房子在战争期间空置,或者主人去了乡下。”
埃德蒙解释,端起自己那杯咖啡,示意了一下矮几上另一杯,“咖啡还热。”
汤姆终于坐下,身体微微后仰,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长腿交叠。
他没有去碰咖啡,目光依旧锁定在埃德蒙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探究。“你花了多长时间布置这里?”
“从买下到可以入住,大概三周。主要是清理和必要的修缮,家具大多沿用原来的,只是更换了软装和添了些必需品。”
埃德蒙回答得详细而平淡,仿佛在汇报工作,“时间有点紧,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合适,可以再调整。”
“三周。”汤姆重复了一遍,语气莫测,“效率很高。看来白厅的工作并没有占据你全部精力。”他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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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宾利轿车的起源:宾利汽车于1919年由华特·欧文·宾利创立,1921年9月品牌首款轿车正式交付用户,开启了宾利轿车的量产与交付历程,且20 - 30年代宾利轿车还多次斩获勒芒24小时耐力赛冠军,知名度大幅提升。
年宾利被劳斯莱斯收购后,1934年起在劳斯莱斯的德比工厂生产轿车;1942年受战争影响暂停新车量产,直到1946年二战结束后,宾利生产转移至克鲁工厂,才推出了全新的马克六世轿车,重新开启量产之路
3此时处于二战期间,宾利的生产重心转向了军工领域,德比工厂(当时宾利的生产厂)并未新量产宾利轿车。但市场上有不少存量宾利车在使用,比如1942年一位爵士去世后,拍卖遗产时就包含两台宾利轿车;同时还有厂商利用库存零部件翻新旧款车型,像对3升和4.5升底盘的宾利车翻新并装配新车身,以此满足市场少量需求。
4现代汽车雨刮器的核心发明者是美国女性发明家玛丽·安德森(mary Anderson) 1902年她在纽约乘坐有轨电车时,发现雨雪天司机需频繁开窗手动清理挡风玻璃上的雨雪,十分不便且危险,由此产生发明雨刮器的想法。
1903年,她设计出靠车内杠杆操控的手动雨刮器,配备橡胶刮片与弹簧臂,能让刮片紧贴玻璃清除雨雪,同年成功获得美国专利,这一设计也成为现代雨刮器的雏形。
玛丽·安德森发明的首款手动雨刮器获得专利后,虽起初因不被车企看好未批量装车,但已有部分车辆开始尝试装配这款手动摇杆式装置,不过仅为小众尝试,未形成规模。
到1917年实现量产适配,美国的欧谢发明了电机驱动的现代雨刮器,并通过其创立的特瑞科公司制造销售,这款雨刮器适配当时多款汽车的分体式挡风玻璃,让雨刮器正式作为可量产的汽车配件走向市场。
1922年成为车企标配,凯迪拉克成为首个将雨刮器作为车辆出厂标配的汽车厂商,此后其他汽车品牌纷纷跟进,雨刮器也彻底从可选配件变成汽车的必备安全配件。
5自动雨刮器的普及:1916年美国出现自动雨刮器后,英国在1922年也引入了自动款,由wm福尔伯思推出,靠与汽车发动机相连的双作用空气发动机驱动。到1942年时,负压式雨刮器已成为主流,它通过胶管连接发动机进气歧管获取动力,不过存在缺陷,比如车辆加速超车时雨刮器可能减速甚至停止。
年英国冬天的房屋供暖不只有壁炉,而是以壁炉为基础,结合多种供暖方式的混合模式,具体因房屋类型、阶层差异呈现不同特点。
富裕家庭(如中产、贵族)的房屋多配备锅炉驱动的集中供暖,锅炉以煤或焦炭为燃料,安装在地下室,通过管道将热水输送到各房间的暖气片(铸铁材质,体积厚重),实现全屋恒温,部分还能同时供应生活热水。这种方式在19世纪末已出现,20世纪30-40年代成为中上层家庭的主流配置。
少数家庭会使用早期电暖器(电阻式),但战时电力供应紧张,且电费昂贵,仅作为辅助供暖(如卧室、书房局部加热),未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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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喜欢,各位的打赏(包括用爱发电)还有差不多一万多字就更完了,这一万多字先欠着,放心,我不会忘的,也不会跑路,做事有始有终是我的准则,不亏欠别人是我的底线。
我找了几个兼职,有几个要跑场地,明天请假一天,后面更新可能不定,不好意思各位。最开始入这行一是因为觉得新奇(我喜欢新事物);二是觉得这或许能当个副业,不用再跑这么多兼职。
写的过程中也常陷入内耗,觉得不够完美,不够好,怕辜负大家的喜欢,但好在坚持到现在,谢谢我自己,也谢谢各位读者对我的喜欢和支持。因为明天请假,在这里先说声再见\(^▽^@)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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