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让所有人明白,能得到墨神的青睐,绝不是特立独行的桀骜不驯,而是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适时自荐。
素心的实力,即便没有考核,也在平日里传授“同僚”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只是让更多人见识到她的脱颖而出罢了。
第三轮考核,结束。
九百九十八人,再次,被淘汰掉了两百二十五人。
只剩下了,七百七十三人。
而接下来的第四轮考核,则将这场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无声战争,推向了一个,更加残酷,也更加烧脑的,全新的高度。
考核的地点,设在了幻心阁。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那些充满了香艳与奢靡的雅室。
而是一间间,被完全隔绝开来,只能从外面,通过特制的“单向窥视孔”,进行观察的,密室。
考核内容,名为“攻心”。
七百七十三名女子,被打乱,重新分组。两人一组,进入密室。
其中一人,扮演“囚犯”。
另一人,则扮演“审讯者”。
审讯者的任务,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使用任何物理手段,仅仅通过语言,表情,和心理上的博弈,从“囚犯”的口中,套出一段,被事先设定好的,绝密的“军情”。
比如,一支潜伏在益州城内的,敌方暗探的,接头暗号。
又比如,一批被秘密运送的军粮,所走的,具体路线。
而囚犯的任务,则只有一个。
那就是,守口如瓶。
这场考核,考验的,不再是她们的技艺,也不再是她们的容貌。
而是她们,对人心的洞察,对情绪的掌控,以及,那份在绝境之中,依旧能保持绝对冷静的,强大的心理素质。
温若澜的对手,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脸上带着一颗眉上痣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是第一轮搏杀中,少数幸存下来的“莽孺”之一,据说,心性极为坚韧,手段也极为狠辣。
这一次,温若澜,扮演“审讯者”。
密室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眉痣女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之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野性的眸子里,此刻,也只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温若澜没有像那些没脑子的狱卒一样,一上来,便进行威逼利诱。
她只是静静地,为自己,也为眉痣女,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茶香,袅袅。
“我知道,你恨我。”
温若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眉痣女的耳中。
眉痣女没有说话,只是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你恨我们这些,出身士族,自小便锦衣玉食,饱读诗书的女人。”
温若澜全是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高的眸子里,此刻,却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自嘲。
“你觉得,我们凭什么,一生下来,就比你们,站得更高?凭什么,我们能轻易地,掌握那些,你们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触及的,知识与技艺?”
眉痣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在她眼中,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金丝雀”无异的贵女,竟能一语,道破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份不甘与怨恨。
“你说的,没错。”
温若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姿态,依旧是优雅的,从容的。
“我们,就是凭着,那份你们所没有的,出身与见识。”
“但是……”
她话锋一转,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闪烁起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的光。
“你有没有想过,这份所谓的‘优势’,对我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更沉重,也更可笑的,枷锁?”
“你们,可以为了活下去,而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去杀人。你们的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最原始的,属于生命本身的,力量。”
“而我们呢?我们被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三从四德’,束缚了太久。我们甚至,连大声说话,都被视作一种,‘失德’。”
“我们空有满腹的经纶,却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我们就像一群,被养在华丽鸟笼里的,金丝雀。看似尊贵,实则,连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都没有。”
“你说,我们和你们,究竟,谁,才更可悲?”
温若澜的一番话,像一把无形的,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眉痣女那颗,早已被仇恨与不甘,填满的心脏。
她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子。
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似作伪的,复杂的,悲哀。
她那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名为“同病相怜”的,荒谬的感觉。
“你……你想说什么?”
眉痣女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想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温若澜端起另一杯茶,缓步上前,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香茗,递到了眉痣女的面前。
“我们,都是被这个该死的世道,抛弃的,可怜人。”
“我们,也都是被那位墨神,从泥潭里,重新捞起来的,幸存者。”
“我们之间,本不该有,那么深的,敌意。”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于朋友间闲聊的,轻松的口吻,缓缓说道。
“我听闻,你所在的那个‘黄沙口’,最近,似乎,不太平?”
眉痣女的身体,猛地一僵。
黄沙口,正是她们这批“囚犯”,被设定好的,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那批军粮的,必经之路。
而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用几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贴心话”,便轻易地,撬开了心防,泄露了这最致命的,军情。
密室之外,负责监考的吴道子抚着胡须,眼中透着些许惊喜。
“好!好一个‘攻心为上’!”
“此女,已得权谋之精髓!她不是在审讯,她是在,用自己的骄傲,去共情对方的卑微。用自己的软弱,去瓦解对方的坚强。此等心智,此等手段,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另一间密室之内,则上演着一出截然不同的好戏。
曼莎宁的对手,是那个在第一轮血腥搏杀中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技师夏竹青。
这一次,曼莎宁扮演“囚犯”,夏竹青扮演“审讯者”。
“说吧。”
夏竹青的声音像她腰间的短刀般干脆。
“接头暗号是什么?”
曼莎宁抬起头,她身着绣着金色葡萄藤的绯红胡姬纱裙,裙摆缀着细碎银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那张异域风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足以让烛火失色的慵懒笑容。
“夏竹青,何必急着要答案?这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我们聊很多事。”
她缓缓褪去纱裙,蜜色肌肤在昏黄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腰间宝石腰链随着呼吸起伏,勾勒出玲珑曲线。
但她没有停下,反而缓步走向夏竹青,指尖带着安息香的气息,轻轻划过对方僵硬的锁骨。
“你总把自己裹得像块铁板,是怕被人看穿你其实是个女人吗?”
夏竹青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猛地拔出短刀,刀锋抵在曼莎宁喉咙上,冰冷金属划出浅浅红痕。
“闭嘴!再敢胡说,我割了你舌头!”
曼莎宁却仰头凑近刀锋,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毒蛇般的洞悉。
“你握着道具走南闯北,为那些臭男人服务,他们却在背后叫你‘假男人’,对不对?你束平胸、剪短发,以为这样就能和其他技师平起平坐。可你看看,当我靠近时,你的手在抖。你骨子里,还是个怕被揭穿的女人。”
“你!”
夏竹青的手剧烈颤抖,短刀“哐当”落地。
她后退一步,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曼莎宁的话像尖刀,扎进她隐藏十几年的伤口。
那些被排挤的孤独、被嘲笑的自卑、努力伪装却始终不被接纳的痛苦,全都被赤裸裸地撕开。
曼莎宁捡起短刀,擦去血迹放在她脚边,重新穿好纱裙。
“你杀了我也拿不到暗号。这场考核考的是攻心,不是挥刀。你输了。不是因为不够强,是因为你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夏竹青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谁都清高,比谁都干净的女人,竟会用这种,最直接,也最下流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曼莎宁缓步上前,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混合了处子幽香与淡淡莲香的,致命的体息。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臂,轻轻地,缠上了夏竹青的脖颈。
“哟,这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的红唇,则凑到了夏竹青的耳边,用一种,充满了暗示性的,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声呢喃。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夏竹青那因为常年束胸,而显得,格外平坦的,胸口之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挑衅,与讥诮。
轰——!
夏竹青只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巨大的羞辱与怒火,瞬间,便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一把推开曼莎宁,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曼莎宁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却没有半分的恼怒。
她只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看着那个,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便已方寸大乱的女人,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清冷,也愈发地,嘲讽。
她知道,这场战争,她,又赢了。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座充满了欲望与算计的学院里,最致命的武器,从来都不是,那握在手中的,冰冷的刀锋。
而是,那颗,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最狠,也最毒的,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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