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露重,青竹村的竹林却依旧苍翠。这一日,村子迎来了最为尊贵的客人。年轻的新帝萧启明,在贤亲王萧景恒的陪同下,仅带着少量精锐侍卫与内侍,轻车简从,来到了这片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他祖父祖母选择的归隐之地。
此时的萧启明,已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气,身形颀长挺拔,面容俊朗,线条分明。他并未穿着象征至尊身份的明黄龙袍,而是选择了一袭玄色暗纹锦袍,外罩同色披风,显得沉稳干练,又不失帝王的威仪。这是他出于对祖父祖母隐居生活的尊重,也是不想惊扰了青竹村的平静。
马车在帝后隐居的院落外停下,萧启明不等内侍摆放好脚踏,便自己利落地跃下马车。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整顿了一下衣袍,这才迈步走进那扇虚掩着的、充满田园气息的院门。
院内,萧玦正扶着凌薇,在侍女的帮助下,慢慢尝试着一种凌薇根据记忆改良的、适合老人的舒活筋骨的养生动作。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看到院中那对相互扶持、白发苍苍却精神矍?的老人,萧启明眼眶骤然一热,没有任何犹豫,他快步上前,在距离二老五步远的地方,便撩起衣袍,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而郑重的大礼,声音清朗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孙儿启明,拜见皇祖父,皇祖母!愿二圣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凌薇见状,连忙示意侍女不用搀扶,自己加快脚步想要上前,萧玦稳稳地扶住她。凌薇眼中含着喜悦的泪花,伸出手虚扶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仔细寒气入体。”
萧玦虽未移动,但看着眼前英姿勃发、气度已然成熟的孙子,眼中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欣慰和骄傲,声音比平日温和了许多:“起来说话。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萧启明这才起身,快步上前,仔细端详着祖父祖母。见二老虽白发苍苍,面容留下了岁月的刻痕,但眼神清亮,面色红润,精神看起来很好,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凌薇伸出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孺慕与撒娇:“皇祖母,孙儿不辛苦。只是心中实在想念皇祖父、皇祖母得紧。朝中诸事繁杂,一直未能亲来探望,是孙儿不孝。”
凌薇拍着他的手背,慈爱地笑道:“傻孩子,你是皇帝,肩挑着整个大靖江山和亿万黎民的重担,岂能因私废公?祖母和你祖父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自在得很。看到你把你父皇母后,还有你皇祖父打下的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安稳,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了。”
萧玦也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肯定:“你登基以来的几项举措,我们也有所耳闻。平衡朝局,安抚边将,轻徭薄赋,做得颇有章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沉稳。坐吧,细细说说,近来朝中可还有什么难处?”
萧启明心中暖流涌动,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即上前,与萧景恒一左一右,小心地搀扶着二老在廊下摆好的椅子上坐下。祖孙三代,就在这充满竹香与秋日暖阳的农家小院里,伴着清茶的氤氲热气,畅谈起来。萧启明将朝中大事、边境军情、各地民生改善、吏治考核等情况,拣重要的、或是他存有疑虑的,一一向二老禀报。他的言语间,既有对祖父的敬畏与请教,也有对祖母智慧的信赖,更多的,是一种向最亲近的长辈汇报成绩、寻求肯定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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