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深秋,青竹村却一反平日的宁静,变得格外喧闹起来。村中的道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门口都象征性地挂上了红绸。原因无他,贤亲王萧景恒的嫡子,年方十九的世子萧启轩,即将大婚。新娘子是江南清流名门林氏的嫡女,知书达理,贤淑温婉。帝后亲自决定,婚礼就在青竹村的老宅举办,不尚奢华,但礼仪务必周全。
消息传出,不仅贤王府上下提前半月就开始准备,整个青竹村都如同过节一般。村民们自发前来帮忙,清扫庭院,张贴大红喜字,搭建喜棚。村中几位手艺最好的老厨子被请出来操持喜宴,妇人们则帮着准备喜饼、糕点,布置新房。孩子们穿着新衣,在人群中兴奋地穿梭嬉闹,比过年还要快活几分。
萧玦和凌薇穿着簇新的、面料舒适却并不显眼的常服,坐在正堂上首,看着儿孙们忙里忙外,脸上洋溢着欣慰而满足的笑容。萧景恒带着即将成婚的儿子萧启轩前来请安。少年郎继承了萧家优良的相貌,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有其祖父的英挺,亦有其父的文雅,眼神清亮,举止从容。
“孙儿启轩,拜见皇祖父,皇祖母。”萧启轩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凌薇示意他起身,拉过孙子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眼中满是慈爱:“好孩子,快起来。一晃眼,都要成家立业了。听说林家姑娘品性端方,才华出众,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你日后需得敬她、爱她,夫妻和睦,方是兴家之道。”
萧玦虽未多言,但看着长孙(指贤王一脉)的眼神也充满了期许,只是沉声补充道:“成家,便是大人了。上需孝敬父母,下需爱护妻儿,中间要立身以正,担起宗室子弟的责任。”
“孙儿谨记皇祖父、皇祖母教诲,定不负期望。”萧启轩郑重应下,语气沉稳。
婚礼当日,青竹村更是热闹到了极点。虽然帝后要求从简,但贤亲王世子的婚礼,再简也比寻常农家隆重数倍。迎亲的队伍虽未从京城出发,但仪仗、聘礼一应俱全,吹吹打打,引来周边村镇无数人围观。新娘子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踩着红毡,一步步跨过马鞍、火盆,寓意平安红火。
最隆重的时刻,便是拜堂。当赞礼官高喊“二拜高堂”时,一身喜服的新郎与红妆的新娘,向着端坐堂上、面带微笑的萧玦和凌薇深深拜下。看着孙辈成家,仿佛看到了生命与家族血脉的延续,二老眼中都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欣慰的泪光。
夜里,喜宴开席,流水席从贤王府临时征用的院落一直摆到了村中的打谷场上,全村同庆,觥筹交错,笑语喧天。年轻人闹洞房的声音隐隐传来,充满了欢快的朝气。
萧玦和凌薇毕竟年迈,受不得长时间喧闹,早早便回了自己清净的小院。两人相携站在院中,望着远处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方向,再抬头看看天上那轮皎洁的秋月,心中满是宁静的喜悦。
“时间过得真快啊,”凌薇将头轻轻靠在萧玦肩上,感慨道,“感觉承武和承医成亲,还是昨天的事情一般。”
萧玦揽住她的肩膀,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同样的感慨:“是啊,连景恒的孩子都成家了。我们,是真的老喽。”
“老了又如何?”凌薇侧过头,看着他即使在月光下也依旧清晰的侧脸轮廓,笑道,“能看着儿孙满堂,一个个都成才立业,能看着青竹村日益兴旺,能这样和你相守着,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这一夜的青竹村,因一场婚礼而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喧嚣,而这充满了生命力的喧嚣,在历尽沧桑的帝后听来,却是人间最动听、最温暖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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