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生辰这日,镇北侯府一改往日的沉肃,处处透着与往常不同的喜庆。天还未亮,府中下人便已忙碌起来,洒扫庭除,张灯结彩。朱红府门洞开,鎏金铜钉在晨光下熠熠生辉,身着崭新服饰的侍卫肃立两侧,神情庄重。
我坐在听雨苑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略显苍白的自己,手心不自觉地沁出细汗。桌上放着那个我耗时多日才完成的“杰作”——一个玄色暗纹锦缎荷包,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几片竹叶。若是不细看,大概会以为那是几片被风吹乱的落叶。
“小姐,前厅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了。”揽月轻声提醒,为我簪上最后一支素银簪子。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轻飘飘却仿佛有千斤重的荷包。指尖抚过上面粗糙的针脚,我不禁回想起制作它的艰难过程。
自从决定要送这个荷包,我便陷入了与针线的苦战。原主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稀松,但女红倒是勉强过得去。可我这个穿越来的灵魂,对绣花针的掌控力几乎为零。
第一日,我信心满满地开始穿针引线,结果不是针扎到手指,就是线打成了死结。夏竹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与针线搏斗,偶尔在我快要将布料缝成一团时,才出声提醒:“小姐,线缠住了。”
第二日,我决定先练习最简单的直线。然而绣出来的线迹歪歪扭扭,时密时疏,活像一条垂死的蚯蚓。摘星端着点心进来,看见我的“作品”,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姐,您这绣的是...山路十八弯吗?”
我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她却笑嘻嘻地放下点心就跑。
第三日,我痛定思痛,决定放弃复杂的图案,只绣几片简单的竹叶。谁知这竹叶比我想象的难绣得多,不是叶子形状怪异,就是针脚凌乱。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竹叶绣成了竹笋,气得差点把绣绷扔出窗外。
“小姐何苦为难自己?”夏竹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库房里有的是绣娘精心制作的荷包。”
我咬着唇,固执地摇头:“那不一样。”
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侯府里,唯有这一针一线是全然属于我的。哪怕它丑陋,哪怕它粗糙,却是最真实的。
就这样,在经历了无数次拆线重绣、手指被扎得满是针眼后,这个荷包终于勉强成型。虽然竹叶的形状依然怪异,针脚依旧参差不齐,但至少能看出是个荷包了。
我将抄好的三卷兵书仔细地放入荷包中,抽紧丝绳,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礼轻情意重,萧衍既然让我抄书,应该不会在意荷包的美丑...吧?
“小姐,该去前厅了。”夏竹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站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束:月白色绣淡紫缠枝纹襦裙,素银簪子,浑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很好,足够低调,足够不起眼。
前厅已是宾客云集。朝中重臣、军中将领、世家权贵,几乎半个京城的显贵都聚集于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酒香,觥筹交错间,尽是权谋与利益的暗流。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这个位置既能看清全场,又不容易被人注意,正合我意。
萧衍端坐主位,一身深紫色暗云纹锦袍,金冠束发,比平日少了几分沙场戾气,多了几分雍容威仪。他神色淡漠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偶尔颔首回应,目光扫过全场时,依旧带着惯有的审视与冷厉。
献礼环节开始,一件件珍奇异宝呈上前来。
兵部尚书秦啸送上一把玄铁宝剑,剑身暗纹流转,出鞘时寒光凛冽。“侯爷,此剑乃西域玄铁所铸,吹毛断发,正配侯爷英雄气概。”
吏部侍郎赵世渊则献上一幅前朝名画,展开时满座皆惊。“侯爷,此乃画圣吴道子的真迹,臣偶然得之,特来献与侯爷赏鉴。”
安平郡主皇甫玥今日打扮得格外明艳,她亲自捧上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是一尊羊脂白玉雕成的骏马,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侯爷,这玉马寓意马到成功,愿侯爷前程似锦。”她说话时,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我这边,带着几分挑衅。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荷包,粗糙的针脚硌着掌心。
苏夫人送的是一尊开过光的玉观音,通透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萧知晴则献上了一件亲手缝制的鹤氅,银线绣制的仙鹤栩栩如生,引得几位贵夫人连声称赞。
“知晴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绣工便是宫中的绣娘也未必及得上。”
“是啊,瞧这针脚,这配色,当真难得。”
萧知晴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与我相遇,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勉强回以一笑,手心却沁出更多冷汗。
眼看着献礼的人一个个上前,我心跳越来越快。与这些珍品相比,我手中的荷包简直寒酸得可笑。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要临阵脱逃。
“温小姐献礼——”
福伯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刹那间,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我感觉到林婉儿讥诮的眼神,柳如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安平郡主看好戏的姿态,还有无数道或好奇或轻蔑的视线。
我硬着头皮站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手中的荷包仿佛有千斤重,粗糙的绣线硌着指尖,提醒着我这个礼物的寒酸。
来到萧衍座前,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双手微微发颤地捧上那个丑得令我无地自容的荷包:
“恭贺哥哥生辰。知意手拙,抄录了《兵法》三卷,望哥哥......不弃。”
话音落下,厅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惊讶,有嘲讽,有难以置信。甚至可以听到几声压抑的轻笑。
这个荷包实在太丑了。
丑得与众不同,丑得引人注目。
丑得......让我恨不得立即消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萧衍的目光落在那荷包上,久久没有动作。他的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歪斜的竹叶绣样,眼神深邃难测。
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他会怎么做?
会随手放在一边吗?
还是会...?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他终于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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