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陵城的天气格外晴朗。
对于绝大多数参赛学生而言，这是“审判日”前的最后平静。有人结伴出去逛了夫子庙，有人在酒店房间里联机打游戏，更多的人则是在忐忑不安地刷着网络，猜测着今年的分数线。
而F4的房间，画风依旧清奇。
陈启明从早上开始，就铺开了稿纸，时而疾书，时而凝神沉思。他面前的纸上，画满了各种奇异的仿生结构图和密密麻麻的能量传导公式。
刘利伟则戴着耳机，一边……奋战《泛函分析引论》。他龇牙咧b嘴，表情痛苦，仿佛在和天书搏斗，但眼神却异常专注。经过昨晚的“洗礼”，他感觉自己再不“内卷”一下，就要被开除“F4”籍了。
隔壁房间，顾知夏也在安静地看书。她看的不是竞赛书，而是周公度的《结构化学基础》，看得津津有味。
她本就出身教师世家，对知识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此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林溪则捧着那本《生物化学原理》，姿态优雅。她偶尔会抬眼看一下对面的顾知夏，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就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悄然来到了下午三点。
金陵国际会议中心，主会场。
这里足以容纳数千人，此刻已经座无虚席。来自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信息五大学科竞赛的精英们齐聚一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焦虑和八卦的气息。
“听说了吗？昨天的F4传说？”
“四科连报，十分钟交卷？你当是写‘到此一游’啊？哪个二b传的谣言。”
“可我表哥的同学的监考老师都发朋友圈了，说亲眼所见，当场石化！”
“卧槽，真的假的？那今天岂不是有惊天大瓜吃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学霸也不例外。今天，他们就等着看，这到底是“封神”现场，还是“社死”现场。
金陵附中、龙师附中等本地强队的学生早早地就到了，以罗峰为首的“金陵五王”坐在最前排，接受着众人的瞩目。
罗峰依旧面色凝重，闭目养神。赵毅和周凯则不时地交头接耳，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不时地扫向入口。孙翔宇在慢条斯理地擦着他的无框眼镜。
而金陵外国语的许静，依旧是独来独往，坐在角落，戴着耳机，那张漂亮但冰冷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陈启明四人组，F4，到了。
“哟，主角登场了！”赵毅“啪”地一拍大腿，怪笑着站了起来，“我还以为四位‘全能天才’不敢来了呢！”
周凯也阴阳怪气地附和：“怎么，昨晚没睡好？是不是在想，今天该领四张零分试卷，还是四张安慰奖状？”
孙翔宇推了推眼镜，用专业的口吻分析道：“我猜，他们是在为昨天‘十分钟交V卷’的行为艺术，准备道歉稿吧。”
许静也摘下了一只耳机，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弧度。在她看来，这四个人就是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F4身上。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恶意，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刘利伟当场就想撸袖子，嘴里小声哔哔：“别拦我，我爷爷八十了还能扛枪，我不能丢了爱国世家的脸……”
林溪冷着脸，瞥了刘利伟一眼，淡淡道：“别冲动，跟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的生物对线，会拉低你自己的平均分。”
“你！”刘利伟被噎了一下，但他发现林溪说得好有道理，于是把火气憋了回去。
顾知夏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这种嘈杂的氛围，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启明，发现他依旧平静如水，她的心也立刻安定了下来。她只是个安静的学霸，但安静，不代表软弱。
而陈启明，从头到尾，压根就没看他们一眼。
他还在思考。
“……魔鬼鱼的翼状胸鳍结构，可以提供极高的流体动力学效率，但要实现同等级别的柔性与刚性转换，现有的记忆合金材料响应速度不够。除非……引入电活性聚合物（EAp）作为肌肉纤维，与碳纤维骨架结合……”
“……用微型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机（RtG）？不行，能量密度够，但安全性和成本是问题。如果用高能量密度的固态锂电池组……续航还是达不到要求。除非……能实现一种高效率的能量回收机制，比如利用洋流进行动能充电……”
他的状态，就像一个开了“思维屏蔽”外挂的Npc，外界的一切“语音攻击”都直接被判定为无效的背景音。
江南二中的学生们看到自家大神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也都有样学样，纷纷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尔等凡人，不配与我等交流”的姿态。
很快，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开场白之后，直接进入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首先，让我们来公布本次数学竞赛的获奖名单！”
会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背后的巨型LEd屏幕上，获奖名单自下而上，开始慢慢滚动。
金陵附中和龙师附中的学生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们的名字已经开始密集出现。
屏幕持续滚动，最终定格在分数前十上。
然而，下一秒，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金牌获得者的名单上，居然有四个名字，而银牌、铜牌和第四名却不见了。
金牌-陈启明，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林溪，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顾知夏，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刘利伟，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而在他们下方，金陵五王的名字赫然在列，但分数那一栏刺眼的“128分”、“126分”……，与那四个耀眼的“150分”相比，简直就是个笑话。
“卧……槽？”
不知是谁先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会场瞬间炸了！
“四个满分？！还都是江南二中的？！”
“这怎么可能！金陵五王全被吊打了？”
“我看到了什么？我的cpU烧了！”
罗峰、赵毅、周凯、孙翔宇、许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活见鬼般的惊骇。他们死死地盯着屏幕，反复确认，最终，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再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江南二中的学生们在短暂的懵逼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公布物理竞赛金牌获得者！”
屏幕刷新。
……
【金牌-陈启明，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林溪，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顾知夏，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刘利伟，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化学竞赛金牌获得者！”
屏幕再次刷新。
{金牌-陈启明，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林溪，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顾知夏，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刘利伟，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生物竞赛金牌获得者！”
（金牌-陈启明，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林溪，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顾知夏，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金牌-刘利伟，分数-150分，学校-江南市第二中学。）
当屏幕第四次被同样四个名字霸占时，全场已经没有人再说话了。所有的震惊、欢呼、质疑，都变成了一种近乎于麻木的敬畏。
人们像在朝圣一样，看着那四个名字。
江南二中的带队老师激动得差点当场犯了高血压，金陵附中的老师则一脸吃了便便的表情，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主持人也被这史无前例的赛果震撼到失语，他清了清嗓子，用颤抖的声音解释道：“根据竞赛组委会的通告……由于这四位同学的答卷，在解题思路上呈现了多种创新且严谨的完美解法，经所有阅卷老师一致认定，无法分出高下，故并列为满分金牌！同时，本次竞赛这四个科目的银牌、铜牌与第四名的名额……作废！”
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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