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艰难地穿透积雨的云层。
将惨白的光线投进客厅。
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一夜未散的紧张。
白羽轻轻挪开白玉枕在他肩头已然熟睡的脑袋。
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将他平放在沙发上。
仔细掖好毯子四角。
白玉即使在睡梦中。
眉头也微微蹙着。
唇色有些发白。
显然昨夜那声孤零零的敲门。
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
白羽凝视他片刻。
眼底翻涌着怜惜与冰冷的怒意。
他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僵硬的身体。
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
他走到门边。
没有立刻动作。
而是再次透过猫眼确认。
楼道空寂。
晨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
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如常。
但他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
他深吸一口气。
握住门把手。
这一次。
他没有犹豫。
猛地将门向内拉开——
清晨微凉潮湿的空气涌入。
带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门外。
空无一人。
水泥地面被夜雨打湿。
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灰黑色。
他的目光。
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扫过门前的每一寸地面。
然后。
猛地定格。
在门前大约半步远的位置。
一个模糊的、边缘被雨水洇湿的鞋印。
清晰地印在那里。
鞋印不算大。
纹路普通。
但朝向。
正对着他们的家门。
不是路过。
不是无意。
是有人。
特意在这里停留过。
也许。
就是昨夜敲门的那个人。
白羽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比冬雨更冷。
他蹲下身。
仔细审视那个鞋印。
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信息。
尺寸。
大概的品牌。
甚至……
磨损程度。
但雨水破坏了大部分细节。
只留下一个沉默的、充满挑衅意味的轮廓。
他抬起头。
目光锐利地扫向楼梯上下。
扫向对面住户紧闭的房门。
寂静无声。
整栋楼仿佛还在沉睡。
只有他。
和这个冰冷的鞋印。
对峙着。
他退回屋内。
轻轻关上门。
反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闭上眼睛。
那个鞋印。
像一枚烧红的烙铁。
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也烫在他的心上。
对方的试探。
升级了。
从远距离的监视。
到近距离的标记(绿萝)。
再到如今的。
登门“拜访”。
一步。
一步。
在压缩他们的安全空间。
在挑战他们的心理防线。
他走到沙发边。
白玉还在睡着。
呼吸轻浅。
对门外那个无声的威胁一无所知。
白羽伸出手。
想碰碰他的脸颊。
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
他不能慌。
不能乱。
他是白玉唯一的依靠。
他必须比对方更冷静。
更耐心。
他转身走向书桌。
拿出笔记本。
在新的一页。
用力画下那个鞋印的简图。
在旁边标注:
【晨,门前发现陌生鞋印。朝向家门。昨夜敲门者遗留。试探升级。】
笔尖几乎要划破纸背。
他放下笔。
走到窗边。
再次看向楼下。
那辆黑色的车。
依旧停在老位置。
在晨光中。
像一枚沉默的、不祥的黑色棋子。
雨已经完全停了。
天空是一种浑浊的灰白色。
城市开始苏醒。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引擎声。
孩子的哭闹声。
寻常生活的声响。
与这个公寓里凝重的寂静。
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白玉在沙发上动了一下。
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向门的方向。
眼神里带着初醒的茫然。
和一丝残留的惊惧。
“哥?”
他的声音带着睡意。
软糯。
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无助。
白羽走到他身边。
坐下。
“醒了?”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白玉坐起身。
毯子从肩上滑落。
他看了看白羽。
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外面……”
他小声问。
“没事了。”
白羽打断他。
伸手将他滑落的毯子拉好。
“只是下雨的声音。”
他选择了隐瞒。
那个鞋印。
像一根毒刺。
他知道就好。
不必让白玉也跟着承受这份具象化的恐惧。
白玉看着他。
眼睛清澈见底。
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轻轻靠回白羽肩头。
“嗯。”
他没有追问。
只是伸出手。
环住了白羽的腰。
将脸埋在他胸口。
“有你在。”
“就不怕。”
这句话。
他说得很轻。
却像最庄重的誓约。
敲在白羽的心上。
白羽收拢手臂。
将他紧紧圈在怀里。
下颌抵着他柔软的发顶。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对方留下了标记。
一场更直接的较量。
或许已经无法避免。
但怀里的这份温暖与信赖。
是他绝不后退的底线。
也是他。
敢于直面一切风雨的。
无声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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