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门声。
不轻不重。
恰好敲在人心跳的间隙。
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打破了雨夜维持已久的、脆弱的平静。
白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冰冷锐利。
所有的睡意和疲惫被瞬间驱散。
取代的是全神贯注的警惕。
他无声地移动到门边。
背贴着冰冷的墙壁。
侧耳倾听。
门外的楼道里。
只有雨声穿过楼梯间窗户传来的、沉闷的回响。
再无其他脚步声或呼吸声。
那敲门声。
只响了一次。
便再无下文。
仿佛刚才的一切。
只是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但白羽知道不是。
那触感太真实。
清晰地残留在他的听觉记忆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俯身靠近猫眼。
用指尖轻轻拨开内侧的遮挡。
向外望去。
狭窄的视野里。
楼道的声控灯已经熄灭。
一片昏暗。
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牌。
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像野兽等待的眼睛。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
屏住呼吸。
足足一分钟。
门外依旧死寂。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却如同冰冷的蛇。
缠绕上脊椎。
就在这时。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白玉探出苍白的脸。
眼中满是惊醒后的惶恐和询问。
他显然也听到了那声敲门。
白羽立刻对他做了一个绝对安静的手势。
眼神严厉。
示意他退回卧室。
白玉咬了咬下唇。
却没有顺从地退回去。
反而赤着脚。
悄无声息地走到白羽身边。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冰凉的手指。
下意识地抓住了白羽睡衣的衣角。
白羽能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恐惧。
也能感觉到他那份不愿独自躲藏的倔强。
他没有再推开他。
只是将一只手背到身后。
准确无误地握住了白玉冰冷颤抖的手。
用力攥紧。
掌心相贴。
试图将自己的力量和冷静传递过去。
两人的目光。
一同聚焦在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门上。
呼吸都放到最轻。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被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白羽的脑中飞速运转。
是谁?
是那个监视者终于失去了耐心?
还是一个试探性的挑衅?
或者是……别的什么?
那辆黑车里的人?
他无法确定。
这种不确定性。
比明确的危险更让人心悸。
白玉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
然后反过来。
也用尽力气紧紧回握住他。
那力道。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
和共同面对的决绝。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
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那声敲门。
真的只是夜雨开的一个恶意玩笑。
但白羽不敢放松。
他拉着白玉。
以极慢的速度后退。
退到客厅中央。
远离门口可能的视线范围。
他的目光。
始终没有离开那扇门。
“去……打电话吗?”
白玉用气声在他耳边问。
声音抖得厉害。
白羽摇了摇头。
现在报警。
说什么?
一声可能是错觉的敲门?
在没有实质性威胁的情况下。
只会打草惊蛇。
也可能被置之不理。
他们能依靠的。
暂时只有自己。
他拉着白玉。
在沙发上坐下。
依旧保持着面对门口的姿势。
将白玉有些冰凉的身体揽在怀里。
用毯子裹住他。
“别怕。”
他在他耳边低语。
声音稳定得不像话。
“有我在。”
这三个字。
他说过很多次。
但这一次。
似乎蕴含着不同的力量。
白玉将脸埋在他肩窝。
轻轻“嗯”了一声。
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
在暖黄却无法带来真正温暖的灯光下。
守着这扇门。
守着这个雨夜。
守着彼此。
直到窗外的天色。
由最深的墨黑。
逐渐过渡成一种压抑的、铅灰色的黎明。
雨势渐小。
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余音。
那扇门。
再也没有被敲响。
但某种东西。
已经不一样了。
那一声孤零零的叩击。
像一根看不见的线。
穿过了厚重的门板。
将门内门外两个空间。
更紧密地、也更危险地。
联系在了一起。
而他们紧握的手。
在这一夜之后。
仿佛也烙下了更深的印记。
那是共同经历过屏息瞬间的默契。
是危难中彼此唯一的浮木。
是这冰冷雨夜里。
唯一真实可感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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