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金光从神鸟雕像的眼眶中喷薄而出，整座陵寝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铁块剧烈震颤。阿萝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看见三只雏鸟展开稚嫩的翅膀，羽毛上还沾着蛋壳的碎屑，却已开始吸收满室金光。它们的瞳孔不再是普通的金色竖瞳，而是流转着星河般璀璨的光晕，每根羽毛都仿佛由液态黄金铸造而成。
“不好！它在汲取地脉之气！”羽衣老人的声音混着惊恐从上方传来。阿萝抬头望去，只见穹顶裂缝中渗出猩红雾气，那些本该守护陵寝的青铜锁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断裂。更可怕的是，整座不死界的河道开始倒流，浑浊的水墙裹挟着泥沙冲刷着陵寝根基。
怀中的雏鸟突然齐声清啼，声波所过之处，崩塌的岩壁竟暂时凝固在空中。阿萝心中一动，试着将灵枢之力注入它们体内。三道金光自她掌心流入雏鸟咽喉，刹那间，整个陵寝都被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膜。那些原本凶猛的铜甲卫队突然集体跪伏，铠甲缝隙中渗出缕缕黑烟——很明显，它们体内的邪祟正在被净化。
“原来如此……”蝶阿姐不知何时出现在台阶下方，她脸上的刺青随着金光闪烁，呈现出诡异的立体感，“你不是容器，你是钥匙。”她撕开衣袖，露出小臂上与阿萝相似的印记，只不过颜色暗淡许多，“我们这一族世代都是神鸟的‘钥匙孔’，但只有纯血才能转动最后的机关。由此可见，你是最纯的那一个。”
地面猛然倾斜三十度，阿萝险些滑落祭坛。她这才发现，整座陵寝正在缓缓上升，下方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羽衣老人操控着青铜锁链试图固定建筑，但那些承载千年重量的金属早已不堪重负，断裂声此起彼伏。
“快让它们停止吸收能量！”老人嘶吼着抛出一串骨制念珠，却被金膜弹开。阿萝盯着疯狂旋转的雏鸟，发现它们的爪钩正无意识地勾动着祭坛下的暗格。当她伸手触碰时，一块刻满星图的玉简自动弹出，表面浮现出血色文字：“金翎现世，九幽洞开”。
记忆如闪电划破脑海——在月亮湖底看到的幻象中，那个被银针刺身的祭品额间也有同样的玉简。阿萝突然明白，所谓“神鸟降世”不过是开启九幽地狱的仪式，而历代宿主都是用来献祭的祭品！
“不能让它完成！”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雏鸟额头。灵枢之力逆流而上，强行中断能量输送。三只雏鸟发出痛苦的鸣叫，身上的金光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灰色羽毛。整座陵寝随之剧烈摇晃，大量石块从穹顶坠落。
羽衣老人趁机扑来抢夺玉简，却被突然活化的铜甲卫队拦住。这些失去控制的傀儡挥舞着长戈，将他逼退至悬崖边缘。“疯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老人踩着滚落的巨石咆哮，“没有神鸟镇压，九幽魔物会屠尽人间！”
阿萝握紧玉简的手微微发抖。她望向深渊下方翻涌的黑雾，隐约可见无数猩红的眼睛在其中睁开。怀中的雏鸟突然挣扎着啄向她手腕，不再是温顺的模样。蝶阿姐的声音穿透喧嚣传来：“你以为毁掉神鸟就能解决问题？看看你的手背……”
阿萝闻言，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逐渐变得透明，皮下血管呈现出与玉简相同的星图纹路。更糟糕的是，三只雏鸟的羽毛开始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它们不再是幼小的生命，而是正在蜕变的怪物。
“这是反噬！”蝶阿姐甩出软鞭缠住阿萝腰间，“当年我的祖母就是因为强行中断仪式，变成了半人半鸟的怪物。”她扯下面巾，露出左脸覆盖的羽毛状胎记，“跟我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暂缓你的异变。”
爆炸般的巨响打断了对话。陵寝顶部完全坍塌，阳光直射而下。阿萝看见云层之上悬浮着真正的神鸟——不是雕像也不是幻象，而是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它的每根羽毛都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双翼展开足有百丈宽广，此刻正俯冲而来。
“来不及解释了！”蝶阿姐将阿萝推入一条隐蔽的密道，自己则迎着神鸟张开双臂。她的刺青爆发出刺目红光，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撞向神鸟胸口。惊天动地的冲击波中，阿萝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竹楼之中。窗外传来潺潺溪流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清香。手腕处的星图纹路仍在缓慢蔓延，但速度比之前减缓了许多。床头放着张字条：“想去阻止九幽洞开，就去哀牢山找‘铸剑池’”。署名处画着朵带刺的玫瑰——正是蝶阿姐的标志。
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萝抓起身边的短刀跃出窗户，却看见林铮正往竹楼走来。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左眼却戴着眼罩，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臂。“好久不见，这次换我带你去找答案。”他说着递过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通往哀牢山的路线。
阿萝摸着真实的触感，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原来死亡并非终点，那些逝去的同伴始终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她。她展开地图，发现路线终点处画着柄燃烧的长剑，剑身上刻着一行小字：“以凡铁铸神兵，可斩天地不公”。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乌云正在天际聚集。阿萝将三只退化成灰雀的雏鸟放进竹笼，它们的眼神不再迷茫，反而透着几分灵动。
喜欢灵麓拾芳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灵麓拾芳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