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跳动一下,叶凡的手指突然收紧。他靠在床边,胸口像被铁钳夹住,每次呼吸都带动肋骨深处的疼痛。皮肤下的黑线已经爬到锁骨下面,金纹和黑气缠在一起,像两条蛇在血肉里撕咬。
陈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块湿布。他看见叶凡脸色变化,立刻上前一步。
又疼了?
叶凡没有回答。他抬起右手,手指碰到胸前的衣服,那里有块硬物贴着皮肤——青铜碎片。它本来很凉,现在却烫得厉害,热气透过布料,几乎要烫伤皮肤。
它在动。他说。
陈愣住了。什么在动?
叶凡不再说话。他慢慢解开外袍,露出贴身挂着的青铜残片。铜片表面斑驳,边缘不整齐,像是从某件古老器物上硬掰下来的。此刻它正在轻微震动,表面浮现一层暗红色的光,热度越来越高。
这不是普通的热。陈伸手想碰,又缩回来,它像是……活的。
叶凡盯着碎片,额头冒出冷汗。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力量从碎片里涌出,顺着经脉冲进脑海。不是攻击,也不是压制,而是一种牵引,像是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集中最后一点灵力去感受。
画面突然出现。
一片荒原,大地裂开巨大的口子,焦黑的土地上插着许多断掉的武器。天空是灰紫色的,星星碎裂,像雨点一样往下掉。远处有座塌了一半的祭坛,上面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手里拿着长剑指向天空。
风里传来低语声,听不清内容,但那气息很熟悉——纯粹、沉重、带着人族最初的倔强。这气息一出现,体内乱窜的龙气和妖血同时停了一瞬间。
叶凡睁开眼睛,呼吸急促。
陨星坡。他低声说,那里有东西在等待。
陈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不是传说。叶凡握紧碎片,手指关节发白,那地方真的埋着古战场。而且……他停顿一下,它知道我会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油灯的火苗摇晃着,照在铜片上,反射出一道微弱的红光,正好指向南方。
陈看着那个方向。你是说,它在给你指路?
不是指路。叶凡摇头,是呼应。我体内的混乱越严重,它就越活跃。刚才那一瞬间,它压住了龙气和妖血的冲突。虽然只有很短时间,但足够让我看清那个地方。
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裂纹比之前更深,血丝从缝隙里渗出来,在手心聚成一小片暗红。但奇怪的是,自从碎片发热后,疼痛反而减轻了一些。
它能帮我。他说,只要我能到达那里。
陈沉默片刻。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走?峰会还没结束,外面那些人还在盯着。你要是突然离开,夏无忧撑不住局面。
我知道。叶凡把碎片塞回怀里,动作缓慢,我还不能走。但他们退兵那天,就是我出发的时候。
你就打算一个人去?
这种事不能带人。叶凡站起身,扶着桌角稳住身体,路上要是被人发现我撑不住,只会引来更多麻烦。而且……他看向窗外,那地方的气息不对劲。不是谁都能靠近的。
陈没有再劝。他知道这个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改变。
那你现在怎么办?还能撑住吗?
叶凡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放在枕边的赤霄断柄。金属入手还是很凉,但这一次,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很快变烫。他把断剑横放在膝盖上,左手轻轻放在上面。
碎片还在发热,热气透过衣服传来。他能感觉到那股牵引力一直存在,像地底深处有根看不见的线,连在他的骨头里。
暂时没事。他说,刚才那一下共鸣,让经脉放松了一些。虽然只是短暂缓解,但够用了。
话刚说完,胸口突然一紧。那种熟悉的撕裂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猛烈。他闷哼一声,手指死死抓住断剑,整个人向前弯曲。
陈立刻扶住他肩膀。你不行了!这样下去你会死在出发前!
叶凡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几秒钟后,疼痛才慢慢退去。他抬手擦掉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血的颜色带着金色。
还不到时候。他说,他们还没走。我答应过要撑到那一天。
陈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开口:你要真去了陨星坡,找到你说的那个东西,能治好吗?
不知道。叶凡抬头,但这是唯一的路。龙雀印的反噬没法用普通方法解决,国师救不了我,别的大能也不会出手。只有那里……也许藏着真正的《人皇经》残篇,或者能炼化龙气的方法。
他停顿一下,声音更轻:也可能什么都找不到。但我必须去。
房间里陷入沉默。油灯烧到了底,火苗开始闪烁。
陈忽然问:如果去了,就不回来了?
叶凡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胸前的位置,那里隔着衣服,青铜碎片仍在微微震动。
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他说,但如果我回不来,别找我。守住这里就够了。
陈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说多余的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天色依旧昏暗,宫道上偶尔传来守卫换岗的脚步声。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叶凡清楚,体内的崩坏正在加速。每次心跳,都能感觉到黑线向心脏靠近一点。他不敢闭眼太久,怕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
但他也感觉到,胸前的碎片越来越热。那种召唤感越来越清晰,像是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抬起手,看了看掌心的裂痕。血还在渗,但流得慢了。他把断剑抱得更紧一些,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绳子。
三天。他低声说,只要再撑三天。
陈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没有睡。他就这么守着,一句话不说。
叶凡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片荒原的画面。焦土,断剑,祭坛上的身影。风很大,吹动那人破旧的衣角。
这一次,他似乎听见了一个词。
——归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碎片剧烈震动一下,然后安静下来,热度却没有减少。
他低头看着它,眼神变了。
你不是在等我。他轻声说,你是在等一个你认识的人。
话没说完,胸口突然一沉。那种撕裂感第三次袭来,比前两次都凶狠。他整个人弓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响。
陈冲过来扶他,发现他的手指已经发青。
叶凡!
叶凡咬紧牙,一只手死死按住心口,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断剑。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剑身上。
他没有倒下。
他知道,只要碎片还在发热,他就不能倒。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应该是巡夜的侍卫经过。
屋内,油灯熄灭了。
黑暗中,只有青铜碎片还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叶凡靠着床柱,慢慢直起身子。
他的手还在发抖,但眼神已经坚定。
我明天就去找夏无忧。他说,告诉他,等峰会结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陈点头。理由呢?
游历。叶凡说,就说我想去看看中州的山河。
他说完,低头看向胸前。
碎片的震动渐渐平息,但热度没有散去。
它不再指向南方。
而是微微偏转,指向了地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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