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窗外的风停了,帷帐垂着一动不动,只有床边的油灯还在燃烧,火苗轻轻摇晃。他躺在那里,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很困难。
陈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药。看到他醒了,走进房间。
你醒了。陈把碗放在桌上,太医说你的脉象很乱,不能再拖延。
叶凡没有说话,慢慢坐起来。肩膀一动就疼,但他没有停下。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有光在皮肤下面流动。
那药不能喝。他说。
为什么?
喝了会让体内更乱。叶凡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道细小的金线从手腕窜到指尖,然后炸开,像电流刺进皮肉。他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出声。
陈看着他的手臂,发现原本只是裂纹的地方,现在开始发黑,而且黑线正慢慢向上爬。
这是龙气?陈问。
是反噬。叶凡收回手,我用了不属于我的力量。龙雀印能认主,但我不是皇族血脉。强行调动全城龙气,就像用刀砍山,山没倒,自己的筋骨先断了。
他喘了口气,额头冒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运转已经让他的经脉发烫,五脏六腑像在燃烧。
妖血也在动。他说,它感觉到龙气失控,想趁机占据主导。两种东西在我身体里碰撞,越压越乱。
陈沉默了一会儿,有没有办法压下去?
叶凡伸手拿过放在枕边的赤霄断柄。金属冰凉,刚握在手里,那股躁动就稍微平静了一些。金光收敛,黑线也停顿了片刻。
它还有点用。叶凡低声说,毕竟是人道至宝的残骸,残留的意志能镇住一部分暴动。但它的力量太弱了,撑不了太久。
他放下断剑,看向窗外。远处太极殿的轮廓还隐藏在晨雾里,屋檐上的铜铃偶尔响一下,声音很轻。
夏无忧来过吗?
半个时辰前来看了一眼,见你昏迷就没有打扰。他现在在处理使团的事,南诏那边提出要联合巡查边境,被他当场拒绝了。
叶凡点点头,峰会还没结束,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这个时候要是让人知道我撑不住了,局面会立刻反转。
那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们全部离开。叶凡站起身,脚步有点虚浮,但他稳住了,只要大夏政权稳定了,我不在也没关系。但现在不行,我是压舱石,我一倒,风浪就起来了。
陈想扶他,被他推开。
我自己能走。他说,去偏殿外等夏无忧。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躲避。
两人走出房间。清晨的宫道上还有些湿气,脚踩上去没有声音。守卫远远看见他们,立刻挺直身子。
到了偏殿门口,叶凡靠在柱子上休息。他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搭在断剑上。体内的金光和黑气还在冲撞,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撕裂经络。
大约一炷香后,夏无忧来了。他穿着帝袍,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很坚定。
你还真敢站着。他走近,伤成这样还不肯躺下?
躺下就起不来了。叶凡睁开眼睛,外面情况怎么样?
北炎撤了两个营,西陵使者昨天晚上搬出了驿馆,说是怕惹麻烦。九黎的人最老实,从那天之后再没提驻军的事。
他们在试探。叶凡说,看我们会不会让步。只要我们不动,他们迟早得撤退。
夏无忧盯着他看了几秒,你不对劲。脸色太差,气息也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叶凡摇头,旧伤复发,调养几天就好。
别骗我。夏无忧声音沉下来,你吐的血里带着金光,那是龙气混着精血一起溢出来。你是不是用了不该用的力量?
叶凡没有回答。
夏无忧咬紧牙,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死?就算你是圣体,也扛不住皇道龙气反噬!这不是战斗受伤,是根本性的崩坏!
我知道。叶凡说,但我没有选择。那天要是我不出手,你现在坐不上这个位置。
夏无忧攥紧拳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找国师来帮你?还是请其他皇朝的大能?
不能找人。叶凡打断他,一旦暴露我撑不住,那些人立刻就会卷土重来。他们会说龙雀印作假,说我窃取大夏气运。你刚登基,根基未稳,经不起第二次动荡。
那你一个人硬扛?
暂时只能这样。叶凡抬头看着他,我能撑得住。至少在他们全部退出天启城之前,我不会倒下。
夏无忧盯着他,很久才开口:你要什么条件?药材?阵法?秘术?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去办。
都不需要。叶凡说,我现在最怕的是外力干扰。普通药物会激化冲突,高深手段又容易引来窥探。唯一能解决的办法,是找到完整的《人皇经》,或者……去一个能化解龙气的地方。
哪里?
陨星坡。叶凡低声说,传闻那里埋着上古人皇的遗骸,也有残缺的修行古法流传。如果能找到真正的传承,或许能把龙气炼化,而不是被它吞噬。
夏无忧记下了这个名字。
等峰会结束,四方退场,你就走。他说,我会封锁消息,就说你已离开中州。你需要多少人护送?
不用。叶凡说,这种事,人越多越危险。我自己去。
那你现在……
现在我还得留在这里。叶凡扶着柱子站直,哪怕一句话不说,只要我还在,就是一种威慑。让他们看看,大夏背后站着谁。
夏无忧没有再劝。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
他说,我给你争取时间。但你记住,别等到最后一刻。经脉断了还能养,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他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夏无忧。叶凡说,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回来,不要追查我的下落。守住大夏,就够了。
夏无忧背对着他,停顿片刻,点头走了。
偏殿外又只剩下叶凡和陈。
风吹过来,叶凡的手抖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发现左手背上的裂纹又深了一分,血丝从里面渗出来,顺着指缝滴到地上。
他抬脚踩住那滴血,没让它继续扩散。
回去吧。他对陈说。
两人慢慢往屋里走。刚进门槛,叶凡突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不是普通的疼,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金光和黑气猛地碰撞,冲向四肢百骸。
他整个人晃了一下,伸手扶住门框。
陈立刻上前,你怎么了?
叶凡没有回答。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嘴唇发白。刚才那一击几乎让他跪下去,但他撑住了。
他慢慢抬起右手,抓住衣襟,用力扯开。胸前的皮肤已经出现大片龟裂,黑线缠绕着金纹,像两条蛇在互相绞杀。
它开始侵蚀心脉了。他声音很低,比我想象的快。
陈看着那伤口,脸色变了。
你还想撑多久?
叶凡重新系上衣服,动作很慢。
撑到他们全都离开。他说,还剩三天。
他走进屋,在床边坐下。赤霄断柄被他紧紧握在手里,金属表面开始发烫。
油灯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影子投在墙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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