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把茶杯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沿。
“他们想看我乱,我偏要稳。”
诗画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摊在桌上。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院子图,还标着东跨院、西角门这些字。
“这是王府的格局图。”她说,“东跨院是王妃住的地方,现在归一个老嬷嬷管。要是咱们不早点派人过去,以后采买、用人全被她卡着。”
知意凑过来瞄了一眼:“那老嬷嬷姓赵,跟着前任王妃十多年,听说脾气硬得很。”
书诗站在旁边点头:“我已经挑了两个信得过的粗使婆子,随时能搬进去。就说整理陈设,先把钥匙拿到手。”
沈悦嗯了一声:“行,你看着办。”
诗画接着说:“钱的事我也在查。王府账本我让人抄了副本,等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核对月例发没发足,嫁妆田产的收益有没有到账。”
“要是克扣呢?”知意问。
“那就追。”诗画冷笑,“欠多少,连本带利要回来。”
沈悦喝了口凉茶:“别让我烦。”
墨情一直坐在角落,这时才开口:“我已经配好安神香和避秽丸,每天换着熏。厨房那边也会有人盯着,每顿饭都先试毒。”
她袖子里滑出一根银针,放在桌上。
“这针沾血就变黑。”她说,“以前没来得及用,这次不会了。”
知意摸了摸下巴:“我还安排了两个厨娘进小灶,一个是我表姨,另一个是西市刘婆子的侄女。门房那边也搭上线了,我舅家表弟明天就能去西角门轮值。”
书诗记下名字:“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知意压低声音,“我给了双倍月钱,还说了后果——要是主子出事,全家都得滚出京城。”
诗画翻了翻手边的小册子:“对了,聘礼里的三块地契我已经查过,位置都不错,一个是城南铺面,两个是近郊庄子。租户名单我都抄下来了,回头一个个对。”
沈悦懒洋洋靠回软垫:“你们安排就好。”
书诗指着图上一处:“这里是个小库房,原本归内务管。我想把它划进来,以后你的私产都放这儿,钥匙只咱们几个人有。”
“会不会太扎眼?”知意皱眉。
“怕什么。”诗画哼了一声,“正经王妃,哪有没自己库房的?真要闹起来,咱们有靖王手书撑腰——‘后宅由四婢打理’,白纸黑字写着呢。”
墨情忽然问:“要是有人装病,半夜喊你过去伺候呢?”
沈悦睁眼:“我不去。”
“可规矩上……”书诗迟疑。
“我说不去就不去。”沈悦语气没变,“谁爱熬谁熬,我睡觉要紧。”
知意笑了:“那我就放出风去,说主子身子弱,吹不得风,碰不得累,连话都不能多说。”
诗画补一句:“再加个‘医嘱严禁劳心’,看谁还好意思叫人。”
书诗想了想:“还有请安的事。按老例,新王妃头三个月得天天去正院请安。万一那位老太太故意刁难……”
“那就病。”墨情说得干脆,“我给你配个无色无味的药粉,撒在鞋底,走两步就头晕眼花,倒地不起都说不准。”
沈悦摇头:“别搞那么狠。就说我不适应王府气候,水土不服,拉肚子。”
知意拍手:“这个好!拉肚子谁也不能怪你不守礼,还能躲清静。”
诗画记下:“药材我来备,每日新鲜。”
书诗又问:“要是有人送东西来,说是贺礼,里头夹带不该有的呢?”
“不收。”沈悦说,“所有东西先放外间,你们看过才能进屋。”
知意接话:“我会让门房亲戚盯紧,外来包裹一律登记。哪个院子送的,谁经的手,写得清清楚楚。”
墨情补充:“香料、点心、茶叶这些尤其小心。上次那个安神散的事,不能再出第二次。”
沈悦点头:“你们把关,我只管吃喝睡。”
诗画合上册子:“对了,我还打听到了,王府每年冬有团年宴,春有踏青会,中秋还有家宴。这些场合最容易被人挑错。”
“怎么挑?”知意问。
“坐错位次,说错话,敬酒慢了半拍,都能成罪名。”书诗叹气,“尤其是这种大宴,各府女眷都在,一点差错就会传遍京城。”
沈悦歪头:“那我不去。”
“不行。”书诗摇头,“第一次必须露脸,不然显得你怯场,往后更被人压一头。”
“那你说怎么办?”
“简单。”知意笑,“我们提前把规矩背熟,连谁先动筷子都算好。到时候你只管低头吃饭,我们轮流给你夹菜,一句话不说完事。”
诗画点头:“衣裳我也准备了三套,按天气换。首饰按场合配,绝不越制。”
墨情掏出个小布包:“这是我做的护膝,加了暖绒,跪久了也不冷。还有这个耳塞,吵得厉害时塞上,假装听不清。”
沈悦伸手接过:“还是你想得周到。”
书诗站起来,走到门口招手。两个婆子抬着箱子进来,放下就退了出去。
“这是预备带过去的箱笼。”她说,“衣服、被褥、日常用具都收拾好了。药匣、账本、密信盒也都分开放,不怕临时查检。”
沈悦看着那几口箱子,没说话。
知意忽然问:“要是有人当面呛你呢?比如说什么‘和离妇也配坐主位’这种话。”
沈悦眨眨眼:“我就看着她,然后问——你家男人今年升官了吗?”
屋里一静。
随即诗画笑出声:“妙啊!谁敢接这话?提别人家男人没升官,那是得罪人;不说吧,又显得心虚。”
知意拍腿:“这一招狠,杀人不见血。”
书诗提醒:“但你也别真惹事。”
“我没惹。”沈悦理直气壮,“我就是关心人家家事。”
墨情嘴角微动:“那我要是听见谁背后骂你,能不能让她哑两天?”
“别。”沈悦摆手,“让她骂,骂得越大声越好。你们只管记下是谁,等哪天她家里出点什么事,咱们再悄悄传出去——‘早有人说她家要倒霉’。”
知意竖起大拇指:“高,太高了。这叫借刀杀人。”
诗画拍拍手:“就这么定。财务我管,情报归知意,医药归墨情,管家归书诗。咱们分工明确,谁也别越界。”
书诗点头:“对,出了事一起扛,功劳全是主子的。”
沈悦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没人应声。四个丫鬟各自低头忙起来。
诗画在册子上写写画画,知意低声念着名单,墨情打开药匣检查药材,书诗指挥婆子往箱子里塞防潮纸。
沈悦靠回软垫,闭上眼。
外面天色渐暗,屋里烛火跳了跳。
她睁开一条缝,看见书诗还在比划着图上的院子,嘴里念叨:“东跨院……东跨院……得先把井水换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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