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石壁渗着细密的水珠,顺着龙纹雕刻的沟壑往下淌,在苏晚竹脚边积成浅浅的水洼。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几乎要盖过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陆昭的手在她掌心里凉得惊人,像块浸在冰泉里的玉,可指腹还在一下下轻蹭她的虎口,像是怕她慌。
玄色龙袍的下摆先扫进视线。
金线绣的五爪金龙在袍角翻卷,鳞片每一片都闪着冷光,随着主人的步伐扫过潮湿的地砖。
苏晚竹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睛——是皇帝。
他眉峰如刃,眼角细纹里凝着岁月沉淀的威严,却在看见陆昭时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朕就知道,终究还是你。”皇帝开口,声音像浸了寒铁的丝弦,落进地宫的回音里,震得苏晚竹后颈发紧。
他转向瘫在龙纹地砖上的沈青崖,靴底碾过一片机械傀儡的残片,“你曾是朕最信任的谋臣,如今却成了妖魔。”
沈青崖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烧起两簇幽火。
他撑着地砖想爬起来,却被腰间的蛊毒扯得闷哼,嘴角的血沫溅在龙纹上,像朵开败的红梅:“陛下……您早知道我是谁?”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知道我是前朝余孽,知道我在御膳里掺辐射矿石,知道我养蛊虫探听宫闱秘事……那为何不杀我?”
青梧不知何时站到了皇帝身侧。
他玄色医袍上的机油渍还没干,指尖捏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沈青崖颈侧轻轻一刺。
黑色的液体顺着针孔渗出来,落在地砖上滋滋作响,腐蚀出几个焦黑的小坑:“陛下早察觉御膳里的辐射矿石。”他声音低缓,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医案,“但您不是第一个在御膳里做手脚的,也不是最后一个。留着你,是要引蛇出洞。”
沈青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混着蛊虫残肢喷在青梧裤脚。
他望着皇帝腰间的九龙玉佩,突然笑出了眼泪:“原来……原来我不过是块饵。”他的手慢慢垂落,碰翻了脚边的赤炎残件,齿轮滚进苏晚竹脚边的水洼,“那陛下可知……您要钓的那条蛇,早就缠上您的龙椅了么?”
陆昭的手指在苏晚竹掌心蜷了蜷。
她低头,见他眼尾的金砂已经淡得像层薄雾,唇色白得几乎透明,却还在扯着嘴角笑:“阿竹,别怕。”他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雪上的羽毛,“他说的蛇,我替你斩。”
皇帝的目光扫过陆昭,又落在苏晚竹腰间的平安扣上。
那是陆昭亲手雕的和田玉,此刻在龙气余波里泛着温黄的光。
他忽然伸手,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颗鸽血红的药丸:“陆千户为龙脉耗损太甚,这颗‘回阳丹’是太医院新制的,可续半柱香元气。”
苏晚竹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陆昭轻轻拦住。
他望着皇帝的眼睛,笑得清浅:“陛下的药,臣受不起。”他转头看向苏晚竹,眼尾金砂忽明忽暗,“阿竹,帮我把平安扣解下来。”
她指尖发颤,却还是依言解开系着平安扣的红绳。
陆昭接过,攥在掌心贴紧心口,金纹从他指尖漫开,在平安扣上烙下道细小的龙鳞印记:“这是龙脉认主的契。”他将平安扣重新系在苏晚竹腰间,“以后,它替我护你。”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撞开了封石。
皇帝的目光骤然一凛,转身看向入口方向。
苏晚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阴影里有细碎的金芒在跳动——是锦衣卫的玄甲。
“陛下!”外头传来急促的禀报声,“前朝余孽带着辐射兽冲破了地宫防线,已杀到第三层!”
沈青崖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黑血顺着嘴角流进衣领:“晚了……他们要的不是朕的命,是她!”他浑浊的眼珠转向苏晚竹,“苏家的灾星,龙脉的命绊……杀了她,龙脉就断了!”
陆昭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掐进苏晚竹腕骨里。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急剧流失,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气息轻得像要散在风里:“阿竹,跑……”
“跑什么?”苏晚竹反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心口,“你说过要护我到底,我便信你。”她摸出腰间的毒囊,是荒星时用辐射花汁炼的“蚀骨散”,“大不了,我陪你杀出去。”
皇帝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龙吟声震得石壁落灰。
他将剑鞘抛给苏晚竹,剑刃指向沈青崖:“陆千户,借你命绊一用。”他对外头喝道,“传朕口谕,所有锦衣卫听令——护苏姑娘周全者,升三级!伤她者,斩!”
玄甲的脚步声如雷般炸响在地宫通道里。
苏晚竹听见陆昭低低的笑,混着她剧烈的心跳,像面擂在耳边的战鼓。
他的金纹又亮了些,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流转,像条活过来的小金龙。
“阿竹,”他贴着她耳朵说,“等杀退了这些人,我带你去醉仙楼吃桂花糕。”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要双份的。”
苏晚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手背上。
她低头,见陆昭唇角溢出鲜血,却还在笑。
她摸出帕子替他擦血,帕子刚碰到他嘴角,就听见青梧突然低喝:“小心!”
沈青崖不知何时摸起了半块机械齿轮,锋利的边缘泛着冷光,正朝着苏晚竹心口刺来。
陆昭猛地转身,用后背挡住那道寒光。
齿轮扎进他左肩,血花溅在苏晚竹脸上,腥甜的味道漫进鼻腔。
“阿昭!”她尖叫着去拔齿轮,却被陆昭按住手。
他盯着沈青崖逐渐涣散的瞳孔,轻声道:“青梧,他还有后手么?”
青梧蹲下来,翻了翻沈青崖的眼皮:“蛊母已死,毒囊也空了。”他抬头看向皇帝,“陛下,沈青崖撑不过半刻钟。”
沈青崖的手指无力地垂落,齿轮“当啷”掉在地上。
他望着头顶的龙影,突然轻声说:“臣……知错了。”话音未落,眼尾的泪混着黑血滑进地砖缝隙。
皇帝的剑刃垂了下来,剑尖点地,在龙纹上划出道浅痕。
他望着沈青崖逐渐冷却的尸体,轻声道:“朕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外头的喊杀声更近了。
苏晚竹能听见辐射兽的嘶吼,混着锦衣卫的断喝。
她低头看陆昭,见他脸色白得像张纸,却还在冲她笑。
她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昭,你撑住。”她解下外袍裹住他的肩,“我背你出去。”
“傻姑娘。”陆昭摸了摸她发顶,“你背得动我?”他指了指入口方向,“看,玄甲来了。”
苏晚竹转头,只见玄色甲胄的锦衣卫潮水般涌进地宫,为首的百户腰间挂着陆昭的令牌。
他们见到陆昭,纷纷单膝跪地:“大人!”
“护好苏姑娘。”陆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违者,军法处置。”
百户抬头,见陆昭的伤势,眼眶顿时红了:“大人放心!”他挥了挥手,“第一队护陆大人,第二队护苏姑娘,其余人跟我杀出去!”
苏晚竹被几个锦衣卫围在中间,陆昭被玄甲托在臂弯里。
她望着他逐渐闭合的双眼,攥紧了腰间的平安扣。
那枚玉扣还带着他的体温,龙鳞印记在她掌心发烫。
“阿昭,你答应过我要吃桂花糕的。”她轻声说,“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用蚀骨散灌醒你。”
陆昭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金纹彻底淡去,眼尾的金砂却还亮着,像颗落在雪地里的星子。
外头的喊杀声震得地宫摇晃,石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苏晚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是陆昭的血。
她伸手去擦,却被他握住手腕,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跳得……还快。”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阿竹,我在。”
苏晚竹突然想起荒星的夜晚。
那时她缩在破帐篷里,听着辐射兽的嚎叫,总以为自己熬不过明天。
可现在,她望着陆昭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觉得——只要他在,哪怕天塌下来,她也能撑过去。
青梧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递来个瓷瓶:“这是续脉丹,给陆大人服下。”他指了指外头,“前朝余孽带了三十头辐射兽,不过……”他笑了笑,“有陆大人的龙脉之气镇着,它们翻不起大浪。”
苏晚竹接过瓷瓶,撬开陆昭的嘴喂了下去。
药丸入喉的瞬间,他的睫毛动了动,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抖得几乎握不住瓷瓶。
皇帝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平安扣:“苏姑娘,你可知这平安扣的来历?”
她摇头。
“这是陆昭的母亲留下的。”皇帝说,“当年他父亲蒙冤,他母亲自尽前,将这玉扣塞进他襁褓里。”他伸手摸了摸玉扣上的龙鳞印记,“如今龙脉认主,这玉扣倒成了最好的契。”
苏晚竹低头看着平安扣,突然明白陆昭为何总说“这样好认”。
原来他早把最珍贵的东西,悄悄系在了她腰间。
外头传来一声闷吼,是辐射兽的哀鸣。
苏晚竹知道,锦衣卫已经杀到近前。
她望着陆昭沉睡的脸,轻声道:“阿昭,等出去了,我给你绣十件并蒂莲的衣裳。”她摸了摸他冰凉的指尖,“歪歪扭扭的那种。”
陆昭没有回答,可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掌心里,轻轻动了动。
地宫入口的光越来越亮,照得龙纹地砖泛着金芒。
苏晚竹被玄甲护着往外走,陆昭的头靠在她肩上,体温还在流失,可心跳声透过衣裳传来,一下,两下,虽然弱,却坚定。
她突然想起他说的“命绊”。
原来所谓命绊,不是谁克谁,而是无论生死,都要牵着手走下去。
青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青崖的蛊毒已经清理干净,剩下的前朝余孽,锦衣卫应该能解决。”他顿了顿,“不过,苏姑娘,有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
苏晚竹脚步微顿,回头看他。
青梧指了指她腰间的平安扣:“龙脉认主后,你的命数与陆大人绑定。他活,你活;他死……”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苏晚竹握紧平安扣,感觉那玉扣的温度透过掌心,直往心里钻。
她低头看陆昭,见他眼尾的金砂还亮着,像团烧不熄的火。
“他不会死。”她轻声说,“我不准。”
外头的喊杀声突然变弱,取而代之的是锦衣卫的欢呼声。
苏晚竹知道,他们赢了。
她望着陆昭沉睡的脸,轻轻吻了吻他额头:“阿昭,该醒了。”
陆昭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他望着她,笑了:“阿竹,我好像睡了很久。”
“不久。”她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刚好够我想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换我护你。”
陆昭的眼睛亮了亮,随即笑出声来,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好,我等你。”
苏晚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这次不是血,是泪。
她抬头,见皇帝站在洞口,望着他们,目光里难得有了丝暖意。
“陆千户,”皇帝说,“回朝后,朕要给你记首功。”
陆昭笑了笑:“臣只要一样赏赐。”
“什么?”
“准臣娶苏姑娘。”
皇帝一怔,随即大笑:“好!朕准了!”
苏晚竹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低头看陆昭,见他眼里的金砂亮得惊人,像藏了整个银河。
外头的阳光洒进来,照得地宫里的龙纹闪闪发亮。
苏晚竹扶着陆昭往外走,玄甲们跟在身后,脚步声震得石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她望着前方的光,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青梧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苏姑娘,沈青崖临终前说的‘蛇’,可能指的是……”
苏晚竹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向青梧。
青梧却没有说完,只是摇了摇头:“等陆大人好些了,再说吧。”
苏晚竹感觉心口一紧,却没有追问。
她转头看向陆昭,见他正望着自己,眼里满是温柔。
她知道,无论前面还有什么危险,他们都能一起面对。
她扶着陆昭走出地宫,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远处,醉仙楼的招牌在风中摇晃,飘来阵阵桂花糕的甜香。
苏晚竹轻轻扯了扯陆昭的衣袖:“阿昭,我们现在就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陆昭笑了:“好,吃双份的。”
两人相视而笑,在玄甲的护卫下,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
而在地宫深处,沈青崖的尸体旁,那颗被齿轮划破的龙纹地砖下,隐约传来一声细微的虫鸣……### 第181章 龙脉余波,暗影再起
地宫入口的青铜门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门楣上“镇龙”二字被月光镀得泛冷。
苏晚竹拢了拢月白斗篷,袖中指尖轻轻摩挲着半块蛇形玉牌——这是三日前在荒星流民手里换得的,据说是前朝皇陵的机关钥匙。
“阿竹。”
熟悉的沉哑嗓音从身后传来,苏晚竹转身,便见陆昭立在阶下,玄色飞鱼服被风卷起一角,腰间绣春刀的银穗子扫过青石板。
他抬手时,一颗裹着糖纸的蜜饯从指缝滑落,精准落进她掌心:“地宫阴寒,含着暖些。”
苏晚竹低头轻笑,将蜜饯含进嘴里。
甜意漫开的瞬间,远处传来銮铃响——皇帝的龙辇到了。
地宫深处,烛火如豆。
皇帝着玄色便服,站在刻满星图的石壁前,指尖抚过某处凹痕:“沈爱卿,这处星位,可是对应着三日前的紫微星偏移?”
沈青崖立在一侧,月白广袖垂落,左耳的银坠子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回陛下,紫微星主帝王运,偏移时臣以蛊虫探过……”话音未落,他突然踉跄半步,喉间溢出压抑的咳嗽。
“沈大人!”青梧上前半步要扶,却被沈青崖摆手拦住。
苏晚竹眯起眼——她在荒星见过太多濒死的猎物,沈青崖此刻的苍白,绝不是简单的旧疾。
“是蛊。”她突然开口。
众人皆惊,连皇帝都转过了头。
苏晚竹望着沈青崖泛青的唇色,“荒星黑市有卖‘蚀骨蛊’,中蛊者每到子时,蛊虫便啃食心肺……大人耳后是不是有暗红斑点?”
沈青崖顿了顿,掀起一缕碎发。
耳后皮肤下,果然游动着蚯蚓似的红痕。
皇帝瞳孔微缩:“沈卿,这是何时的事?”
“回陛下,三月前。”沈青崖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说天气,“臣在南境查案时,替陛下挡了一记蛊毒。本想用香道压制,不想近日龙脉异动,蛊虫受了刺激……”他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扣住石桌,指背青筋暴起。
“够了!”青梧猛地扯下腰间药囊,“你当自己是铁打的?若不是我前日替陛下诊脉时发现你气息紊乱,你是不是打算把命搭在这里?”他掏出银针,却被沈青崖攥住手腕:“先处理正事。”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轰鸣。
赤炎——那具由沈青崖控制的机械傀儡,此刻正站在石壁前,青铜手臂直指某处。
苏晚竹顺着方向望去,只见石壁上的星图缓缓转动,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暗门,门内涌出腐臭的风,夹杂着细碎的虫鸣。
“前朝残党。”陆昭的绣春刀已出鞘三寸,“他们想借龙脉地气,用蛊虫引动天罚。”
“天罚?”皇帝冷笑,“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蛊虫厉害,还是朕的天罚厉害。”他抬手击掌,暗门上方的穹顶突然裂开,月光如瀑倾泻,照在中央的青铜鼎上。
鼎身刻着二十八星宿,此刻正随着月光流转,发出嗡鸣。
“这是……”苏晚竹瞳孔骤缩——鼎中竟浮着半块与她袖中相同的蛇形玉牌。
“阿竹的玉牌,是朕让人放到荒星的。”陆昭突然出声,“前朝余孽以为能借‘灾星’之名,让你替他们开地宫。却不知,从你被驱逐那日起,朕和昭儿就在等这一天。”皇帝的目光扫过暗门,“沈卿的蛊虫,是最好的饵。”
沈青崖突然笑了,染血的唇勾起清浅弧度:“陛下,蛊虫要破体而出了。”他抬手掐诀,赤炎的青铜关节发出咔咔声响,竟直直冲进暗门。
虫鸣瞬间暴烈,无数墨绿蛊虫从门内涌出,却在触及月光的刹那化为黑灰——原来穹顶裂开处,正对着紫微星的方位。
“天罚,是星轨。”苏晚竹终于明白,“紫微星的光,能克制至阴的蛊虫。”
暗门内传来惨叫。
陆昭旋身挥刀,绣春刀划破风,将最后一个试图逃跑的黑衣人钉在石壁上。
那人身后绣着玄鸟图腾——正是前朝余党的标记。
“收网。”皇帝轻声道。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锦衣卫的灯笼连成火龙,将地宫围得水泄不通。
沈青崖终于撑不住,踉跄着栽进青梧怀里。
苏晚竹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荒星的冰蚕粉,能暂时麻痹蛊虫。”她望着沈青崖染血的嘴角,“沈大人替陛下挡灾,晚竹敬你三分。”
沈青崖接过药瓶,指尖在瓶口停顿片刻:“苏姑娘,你母亲当年……”
“青崖!”青梧突然喝止,他望着皇帝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警告。
沈青崖笑了笑,将药瓶收进袖中:“谢苏姑娘。”
陆昭走到苏晚竹身边,将她冻得冰凉的手裹进掌心。
他望着皇帝的背影,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陛下刚才的话,你听见了?”
苏晚竹点头。
她想起被驱逐那日,母亲塞给她的半块玉牌,想起荒星夜里仰望星空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她。
原来从不是她一人在挣扎——天枢星的风,早顺着星轨,吹到了废土。
“阿昭。”她仰头,蜜饯的甜还在舌尖,“等解决了苏家的事,我们去荒星看看吧。我想带你去我当年躲辐射兽的山洞,那里的石头,在夜里会发光。”
陆昭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远处,皇帝的龙辇已经启程,青梧扶着沈青崖紧随其后,赤炎的机械足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
月光落进陆昭的眼睛里,他轻声应道:“好。”
地宫之外,启明星已在东方升起。
喜欢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