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保定府“悦来”客栈的雅间内,烛火摇曳。
陆小凤面前摆着三张纸。一张是司空摘星凭借绝顶轻功和妙手空空“借”来的、雄威武局近三个月的往来账目和信函抄本;一张是花满楼凭超凡感知力“读”出的、书房内极其细微的、不属于赵千钧的几种特殊气味描述;最后一张,则是西门吹雪以剑客的精准,亲手绘下的那个神秘脚印的纹路细节。
线索杂乱,如同团在一起的乱麻。
“账目上看,雄威武局近来资金流动巨大,半数以上用于打点各路关系,筹备镖盟大会。”司空摘星翘着腿,叼着根草茎,“不过,有几笔来自晋南‘聚源’钱庄的巨款,来路不明,去向也含糊。赵千钧这老小子,背地里似乎也没那麽乾净。”
陆小凤若有所思:“竞选镖盟盟主,光靠名声和武功可不够,真金白银才是硬道理。这聚源钱庄……我记得背后似乎有点山西‘天罡门’的影子?”
“鼻子灵得很嘛,陆小鸡。”司空摘星嘿嘿一笑,“天罡门门主‘震八方’雷动天,可是赵千钧竞选盟主的劲敌之一,他的‘天罡掌’至阳至刚,据说能开山裂石。”
一条可能的线索浮出水面。利益之争,永远是谋杀的绝佳动机。
此时,花满楼缓步走入,白衣在夜风中微拂。“书房里,除了赵总镖头常用的松烟墨和檀香,还有三种极淡的气味。”他声音平和,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血腥无关的风雅事,“其一,是西域‘金澜砂’的味道,通常用于淬炼某些特殊的金属兵器,气味辛辣而持久;其二,是一丝几不可闻的‘苦菩提’的清香,此物罕见,多生于雪山之巅,有宁神静心之效,但也可能用于压制某些内功修炼时产生的燥热;其三……”花满楼微微一顿,“是一种非常非常淡的,类似陈年茯苓,却又带着一丝腥气的药味。这味道,我似乎在某本古籍中闻到过描述,与一种名为‘紫煞’的掌力余毒,颇为相似。”
“紫煞?”陆小凤眼神一凛,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紫煞掌,传闻为数十年前一代魔头‘紫衫客’的独门绝学,中者心脉具碎,胸口现紫色掌印,深陷数分。此掌力歹毒霸道,且修炼之法极为凶险,需以特殊药物辅助,稍有不慎便遭反噬。紫衫客死后,此掌法应已失传。”
掌力特征对上了!失传的魔功重现江湖?
“金澜砂、苦菩提、紫煞掌药引……”陆小凤捻着他的胡子,“这凶手,要么是个需要借助外物修炼或压制功力的高手,要么……他本身就可能与医药、或者兵器锻造有关。”
第二天,陆小凤独自一人来到了保定府最大的药铺“百草堂”。他并未直接询问那些珍稀药物,而是假称家中长辈修炼内功出了岔子,需要苦菩提宁神,旁敲侧击。
掌柜的闻言,面露难色:“客官,苦菩提这东西,生长极北苦寒之地,等闲难得。小的店里没有,不过……前些时日,倒真有人来问过,还留下了定金,说若能寻到,不惜重金。”
“哦?”陆小凤心中一动,“不知是何人如此需要此物?”
掌柜的压低声音:“是城西‘神手’吴老先生家的人。吴老先生是咱们保定府最好的铁匠,据说也在修炼一门家传的内功,许是用于调和火气吧。”
神手吴?铁匠?金澜砂?陆小凤立刻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当他赶到城西吴记铁匠铺时,却发现铺门紧闭,邻居言说吴老先生三日前便称病不出,谢绝见客。
与此同时,奉命暗中监视聚源钱庄和天罡门在保定据点的司空摘星,也带回了消息。雷动天确实已于数日前秘密抵达保定,但其行踪诡秘,深居简出,身边总跟着一个笼罩在黑袍里的枯瘦老者,气息阴寒,与天罡掌的阳刚路数截然不同。
案件似乎出现了两个方向:一是为争权夺利,身负阳刚掌力的雷动天嫌疑重大;二是与失传魔功“紫煞掌”相关的线索,指向了神秘的铁匠吴老先生和那黑袍老者。
就在陆小凤试图理清头绪时,保定知府派人急报:雄威武局的副总镖头,昨夜在家中暴毙!死状与赵千钧一模一样,胸口一个淡淡的紫色掌印,书房地上,同样留下一个入石三分的脚印!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恐慌已在知情者中蔓延。
陆小凤与西门吹雪立刻赶到副总镖头家中。现场几乎就是赵千钧书房的翻版,同样的密室,同样的掌印,同样的脚印。唯一不同的是,在副总镖头紧握的手心里,发现了一小块撕扯下来的、极其坚韧的黑色布料,布料上,沾染着一点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苦菩提清香的药粉。
“杀人灭口。”西门吹雪冷冷道,“看来这位副总镖头,知道一些凶手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事情。”
陆小凤蹲在第二个脚印旁,仔细对比着西门吹雪绘下的纹路图。突然,他瞳孔微缩。
“西门,你看这里。”他指着脚印前掌内侧一处极细微的、几乎与石头纹理融为一体的磨损痕迹,“两个脚印,都有这处完全相同的磨损。这不是偶然,是习惯,或者说……是某种旧伤导致的发力特征!”
凶手的形象,在陆小凤脑中逐渐清晰起来:一个内力深不可测,掌力至阳至刚却又可能带有诡异“紫煞”特性,需要苦菩提调和或压制,并且可能右脚有旧伤,或者习惯穿某种特定磨损布鞋的高手。他与天罡门、与失传魔功、与铁匠吴,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就在陆小凤以为摸到了一些脉络时,司空摘星带来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陆小鸡,你让我查的隐世高手,”司空摘星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查到一个人。三十年前威震江湖的‘烈阳神君’,他所修的‘烈阳功’霸道无匹,掌力特征与现场极为相似。但他因修炼急于求成,导致经脉受损,右足不良于行已久。而且,传闻他早已隐居海外……”
一个理论上不可能作案的人。
脚印依旧清晰,迷雾却愈发浓重。凶手似乎总能抢先一步,是内部有眼线,还是他的智谋本身,就与他的武功一样可怕?陆小凤感到,自己正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一个更深的迷局。而下一个脚印,又会出现在谁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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