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重阳刚过,北地已带了些肃杀之意。
保定府,雄威武局总镖头“铁掌镇山河”赵千钧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赵千钧死了。
这位名震北六省,一双铁掌曾独挑太行七煞,与少林方丈论过掌法,在武林中堪称一方巨擘的人物,此刻就仰面倒在书房正中的青砖地上。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周身并无明显伤痕,只有胸口一个淡淡的紫色掌印,深陷半寸,仿佛烙上去一般。
但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致命的掌印,而是书房坚硬如铁的花岗岩地面上,一个清晰的脚印。
脚印就在尸体旁三步之远,入石三分,边缘光滑如琢,仿佛那不是石头,而是刚刚凝固的蜡。脚印的纹路清晰可见,显示出来人穿的是一双普通的千层底布鞋。然而,这份“普通”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能将内力运至足底,踏石留痕,且如此举重若轻,这份修为,放眼江湖,屈指可数。
“好深的内力,好狠的手段。”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说话的人嘴角两撇胡子修得整整齐齐,像极了眉毛,正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蹲在脚印旁,手指轻轻拂过脚印的边缘,感受着那份光滑与坚硬,眉头微蹙。
他受赵千钧老友、保定知府之托前来查案,没想到现场竟是这般光景。
“掌力刚猛无俦,直摧心脉,是极阳刚的路子。”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衣如雪,人亦如剑,西门吹雪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虽非为此案而来,恰逢其会,便被陆小凤拉了来。他的目光扫过赵千钧胸口的掌印,眼神锐利如他腰间的乌鞘长剑。“赵千钧的铁掌功夫已臻化境,能一掌毙他,且让他避无可避,出手之人,掌力修为更在他之上。”
“更奇怪的是,”陆小凤站起身,摸了摸他那两撇像眉毛一样的胡子,“书房门窗紧闭,是从内闩上的,并无强行闯入的痕迹。赵总镖头似乎是在与人密谈时,被突然发难一击致命。而这个人,留下了这个脚印后,便凭空消失了。”
窗外,秋风拂过庭院,竹影摇曳。花满楼静静地“望”着窗外,他虽目不能视,却仿佛能感受到风中带来的讯息。“没有杀气残留,”他温和地开口,“要么,凶手收敛杀意的功夫已至巅峰;要么,他杀人时心静如水,并无波澜。”
司空摘星像只猴子一样在房梁、窗棂各处探查了一遍,轻飘飘落下,摊手道:“贼祖宗我也没辙,干净得像被水洗过,除了这个脚印,连根多余的头发丝都找不到。这老小子,莫非是鬼魂索命不成?”
陆小凤走到书案前,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只有一张宣纸上,似乎被赵千钧临死前无意识地抓挠,留下了几道凌乱的墨痕,隐约像是一个未写完的字,似“山”非“山”,似“凶”非“凶”。
“赵总镖头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可与什么人结怨?”陆小凤问旁边面色惨白的副总镖头。
副总镖头颤声道:“总镖头近日深居简出,只为筹备十日后的‘天下镖盟’大会,欲竞选盟主之位。若说结怨…江湖中人,难免有对头,但能有此等手段的…小人实在想不出。”
陆小凤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深深的脚印上。这脚印是挑衅,是自信,还是无意中留下的唯一破绽?
“西门,依你看,这天下间,能有此等内力,且掌力如此阳刚霸道者,有几人?”
西门吹雪负手而立,淡淡道:“少林天鸣大师的‘般若掌’,内力精纯,但中正平和,不至如此霸道。西域金刚门主,力能开碑,但灵巧不足。至于…那久未出世的‘日月神教’教主,或是…隐世不出的几位老怪物,皆有可能。”
线索似乎很多,又似乎全无头绪。一个脚印,一个掌印,一个模糊的墨痕。
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他特有的好奇与挑战欲:“有意思。一个几乎完美的密室,一次干净利落的刺杀,却偏偏留下了一个如此深刻的脚印。这就像是一个绝色美人,脸上却故意点了一颗痣。司空,你去查查,最近江湖上有哪些隐世高手突然有了动静,或者,有哪些看似不可能的人,出现在了保定府。”
他又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劳你感受一下,这房间里,除了死亡和刚猛,可还有别的‘味道’?”
最后,他对西门吹雪道:“西门,恐怕要借你的剑一用,不是杀人,是去会一会那些可能打出这一掌的人。这脚印,就是我们的请柬。”
脚印为引,迷雾重重。陆小凤已然嗅到了这桩命案背后不寻常的气息,一场智斗与武斗交织的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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