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海的混沌气流如同狂怒的巨兽，不断拍打着灵舟的界源铁护甲。
灵舟外层的防御光罩在气流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墨玄精心炼制的破界梭正全力运转，梭尖的银色光芒如同利剑，艰难地撕开混沌，勉强维持着前进的方向，光痕在身后迅速被乱流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这鬼地方连神识都穿不透！”雷破军扶着船舷，粗犷的脸上沾满了灰黑色的混沌尘埃，连络腮胡都纠结成了一团。
他手中的裂空斧在气流冲击下微微颤动，斧刃上的空间源气结晶光芒黯淡，显然也受了混沌气流的侵蚀，“胖爷，你的爆炎炉还顶得住不？别半路歇菜了！咱们可就指望它炸开那些该死的乱流了！”
胡胖子正蹲在爆炎炉前，往炉口塞着最后几块上品灵晶，晶石化作的灵力在炉内挣扎着燃烧，炉口的火星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撑……撑得住！就是灵晶消耗太快，比在外界快了十倍都不止！”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缝里全是油污，“照这速度，顶多再撑三天，就得靠肉身划桨了！”
林渊站在船头，逆道剑深深插在甲板上，剑身上的四色法则纹路正与灵核中的界之灵共鸣，形成一道半透明的无形屏障，将最狂暴的混沌气流挡在外面。
屏障上不时闪过银白流光，那是界之灵在净化试图渗入的驳杂法则。
他能清晰感觉到，灵师境后期的灵力在持续消耗，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但若非界之灵的净化之力，灵核恐怕早已被混沌气流中的驳杂法则侵蚀，变得千疮百孔。
“苏瑶，星图还能辨认方向吗？”林渊扬声问道，混沌气流的干扰越来越强，连空间节点都变得模糊不清，界灵盘的指针也开始左右摇摆，出现明显偏差。
苏瑶捧着噬界族星图，星辰灵力在图上艰难流转，试图稳定那些躁动的血色符文。
兽皮星图不时发出细微的震颤，仿佛在抗拒这片混沌之地：“有点困难，前面好像有片‘法则真空带’。”
她指向灵舟前方数百丈处，那里的混沌气流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凝固的死水，与周围狂暴的乱流形成诡异的分界，“古籍记载，真空带里没有任何法则，灵力也无法运转，进去后只能靠肉身力量前行，连空间法则都会失效。”
“肉身力量？”雷破军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古铜色的肌肉发出沉闷的响声，咧嘴一笑，“这俺擅长！蛮族的炼体术可不是白练的！就算不用灵力，俺这拳头也能砸碎灵王境的骨头！”
胡胖子却哭丧着脸，抱着爆炎炉哀嚎：“俺的灵火在真空带里用不了，爆炎炉不就成摆设了？到时候俺可就是个累赘啊！”
“未必。”林渊沉吟道，想起界外阁玉简中关于虚无之海的记载，“法则真空带虽能禁锢灵力，却挡不住本源之力。你的灵火本源与混沌气流同源，或许能在里面运转，甚至可能因祸得福，吸收本源之力变得更强。”
说话间，灵舟已驶入法则真空带。诡异的一幕骤然发生——狂暴的混沌气流如同被无形的墙挡住，在灵舟两侧形成两道翻滚的气墙，而灵舟周围瞬间变得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
甲板上的灵力光罩如同冰雪消融般自动消散，雷破军试着运转土系灵力，却发现灵力在体内寸步难行，如同陷入泥沼，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活动着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还真不能用灵力了！”雷破军啧啧称奇，挥了挥砂锅大的拳头，拳风竟带起一阵破空声，“不过俺的拳头还硬得很！就算赤手空拳，也能打穿虚冥兽的脑袋！”
就在此时，界灵盘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盘心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死死指向真空带深处，针尖因剧烈震颤而发出细微的火花。
林渊心中一凛，顺着指针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混沌中漂浮着一艘残破的灵舟，舟身布满裂痕，一半已没入混沌气流，舟身上刻着一个熟悉的云纹符号——那是星罗府外门弟子的标识！
“是自己人！”苏瑶眼中闪过惊喜，虽然星辰长鞭无法动用，她还是快步走到船头，仔细观察那艘灵舟，“看灵舟的破损程度，应该是不久前才出事的，上面好像还有人！”
林渊操控灵舟缓缓靠近，残破灵舟的甲板上躺着几道身影，有的已经没了气息，为首的是个身着青衫的青年，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长剑，鲜血染红了衣襟，正是星罗府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秦风。
他曾在灵师考核中与林渊交手，虽败犹荣，是个心性坚韧的修士。
“秦风！”林渊跃上残破灵舟，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只是极其紊乱，“快，把他抬到我们的灵舟上！还有那几个尚有气息的，一起带回去！”
雷破军和胡胖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秦风等人转移到己方灵舟的船舱。
秦风醒来时，看到林渊的瞬间先是一愣，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脸色苍白如纸：“林……林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星罗府……是不是出事了？”
“说来话长。”林渊递过一枚疗伤丹药，丹药是用空间源气辅以灵草炼制的，能在无灵力环境下缓慢生效，“你们怎么会闯入虚无之海？按路线，护送灵材不该经过归墟才对。”
秦风服下丹药，剧烈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我们是护送一批灵材去万族域东部，路过归墟边缘时，突然遭到界奴袭击！为首的是个身着金袍的老者，手持一枚黑色骨哨，一吹骨哨，就有好多虚冥兽从归墟里冲出来……我们拼死抵抗，最后被一股空间乱流卷到了这里，船长老张和其他师弟都……”
手持骨哨的金袍老者？林渊心中咯噔一下，正是界奴皇者！看来皇者不仅自己追了上来，还召唤了更多虚冥兽堵截，幸好他们提前一步进入了虚无之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人呢？”苏瑶轻声问道，声音带着安抚的暖意，残破的灵舟上只有五人，显然还有同伴失散了。
秦风眼中闪过悲伤，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张师弟他们为了掩护我们，被虚冥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那金袍老者说，要在虚无之海截杀所有前往本源界的人，还说……还说本源界藏着能让他突破灵尊境的秘密，谁也别想染指。”
众人脸色凝重，界奴皇者的目标果然是本源界，而且看样子，他对本源界的了解远超众人。
林渊看向秦风，发现他虽气息微弱，体内却有一股奇特的韧性，肉身比普通灵师境修士强悍许多，显然在绝境中有所感悟：“你在真空带待了多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特殊的能量？”
“三天了。”秦风回忆道，下意识地运转起体内的力量，“这里虽然不能用灵力，却能感觉到一股纯净的‘源力’，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周围。我试着用肉身吸收，没想到竟让蛮族的炼体术突破到了第七重，否则根本撑不到现在。”
源力？林渊心中一动，运转灵核中界之灵的力量，果然感觉到真空带中弥漫着一丝比空间源气更精纯的能量，只是这股能量极其稀薄，如同尘埃般难以捕捉，若非秦风提醒，根本难以察觉。
“这是‘本源之力’的雏形。”林渊恍然大悟，眼中闪过明悟，“虚无之海是各界本源交汇的地方，这里的源力虽稀薄，却能直接淬炼肉身和灵核，难怪界奴皇者如此执着。吸收这种源力，比在外界修炼快十倍都不止！”
雷破军眼睛一亮，当即盘膝坐下，运转蛮族的《金刚炼体术》，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皮肤很快泛起一层古铜色，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源力：“俺也试试！说不定能突破到‘金刚境’！到时候就算灵王境修士来了，俺也能硬抗三拳！”
胡胖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尝试运转灵火本源，没想到原本沉寂的灵火竟微微颤动，与周围的源力产生了共鸣，炉口泛起淡淡的青光：“真的有用！俺的灵火好像更凝练了！这源力简直是为俺量身定做的！”
林渊没有急于吸收源力，而是走到残破灵舟的船舱，里面散落着一些玉简和灵材，大部分已被混沌气流侵蚀。
其中一枚玉简的封面刻着“星罗秘录”四个字，玉质温润，竟未受太大损坏，正是星罗府历代弟子的修炼心得。
他注入一丝界之灵的力量，玉简亮起柔和的光芒，里面竟记载着一种在无灵力环境下运转的古法——“淬体逆修术”，能将源力转化为肉身灵力，淬炼筋骨，正好适合在真空带修炼。
“找到了！”林渊拿着玉简返回，将内容展示给众人，“这门古法能帮我们在真空带提升实力，大家轮流修炼，顺便休整一下，恢复体力。”
秦风接过玉简，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双手微微颤抖：“有了这门古法，我们就有希望穿过真空带了！张师弟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一边吸收源力修炼，一边用残破灵舟的材料修补己方灵舟。
林渊借助界之灵的力量，将淬体逆修术与《九转逆道经》结合，灵师境后期的灵力虽无法外放，却在源力的淬炼下变得更加精纯，灵核表面甚至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那是肉身与灵力初步融合的迹象，距离灵王境又近了一步。
苏瑶的星辰法则虽无法动用，却在源力滋养下，识海变得更加清明，对星图的感应也敏锐了许多。
这日清晨，雷破军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周身爆发出强横的气息，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纹路，如同流淌的岩浆，连混沌尘埃都无法附着。
他猛地站起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爆响，身材竟魁梧了半分：“成了！俺突破到金刚境了！”
他一拳砸在甲板上，坚硬的界源铁竟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现在就算不用灵力，俺也能一拳打死灵王境！”
胡胖子也不甘示弱，爆炎炉突然喷出一团青色火焰，火焰纯净如琉璃，不带一丝杂质，灵火品质竟提升到了极品：“俺的‘青冥火’能炼化真空带的源力了！就算不用灵晶，也能催动爆炎弹！”
就在众人欣喜之际，界灵盘再次发出尖锐的警报，这一次，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的方向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一片移动的血云，显然有大量生灵正在靠近，而且气息极其狂暴。
“是虚冥兽群！”秦风脸色剧变，声音带着恐惧，“至少有上百头！比之前袭击我们的那批数量多了十倍！”
林渊握紧逆道剑，灵核中的界之灵发出急促的警示，他能感觉到，这群虚冥兽的气息比之前遇到的那头更强，显然是被界奴皇者用骨哨召唤来的，目标明确，就是要在真空带截杀他们。
“准备战斗！”林渊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雷兄，用你的金刚体正面迎敌，吸引它们的注意力；胖子用青冥火干扰，专攻它们的眼睛；秦风带其他人守住灵舟，加固防御；苏瑶跟我主攻，寻找兽群的首领！”
真空带的死寂被虚冥兽的咆哮打破，上百头由空间乱流组成的巨兽从混沌中冲出，猩红的眼睛如同灯笼，死死盯住灵舟，涎水从嘴角滴落，在甲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一场在无灵力环境下的殊死搏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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