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老者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古怪意味的干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之事,“这冰狱绝谷……方圆百里……除了老头子我偶尔还能刨点地根……哪里还有活路?”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洞壁上陈意晚映出的、紧绷戒备的身影,又落回她苍白的脸和染血的衣衫上,沙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叹息的意味,“你身上……有股很‘暖’的气息……很怪……像是……像是这冰谷死地不该有的生机……还有……那头老猿的味道……”
陈意晚瞳孔骤然收缩!心口碎片和那缕断发带来的暖意,还有白猿最后馈赠的地脉生机……这老者竟能感知到?!
这绝不是普通人!
就在陈意晚杀意即将爆发的临界点,老者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硬生生顿住。
只见那佝偻的身影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意展示无害的姿态,解开了胸前厚厚兽皮的系带。一只枯瘦、布满深褐色老茧和冻疮疤痕的手,从兽皮里颤巍巍地伸了出来。那手如同风干的鹰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掌心却托着几株东西。
几株在篝火光芒下,呈现出奇异色泽的植物根茎。暗红近褐的表皮布满褶皱,如同凝固的血块,散发出一种极其浓郁、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淡淡硫磺味的奇异药香。其中一株的断口处,还渗出一点粘稠的、同样暗红色的汁液,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油润光泽。
“赤……赤血地根……” 老者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得,又夹杂着深深的疲惫,“这鬼地方……也就火山口附近……能挖到这点续命的玩意儿……药性烈……但能吊住心脉……驱点寒毒……” 他浑浊的目光再次投向云凌,又迅速扫过陈意晚肩头渗血的布条,“你那小郎君……还有你自己……都离死不远了……靠这点火堆……顶不了几天……”
他的话语直白得近乎残酷,却像冰冷的针,刺破了陈意晚强撑的戒备外壳,直指最残酷的现实。云凌断臂处那层薄冰的脆弱,她自己体内枯竭的本源和沉重的伤势……在这冰谷死地,没有药物和补给,生机确实如同风中之烛。
老者托着那几株暗红根茎的手,往前稍稍递了递,浑浊锐利的眼睛隔着乱发,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意晚:“老头子我……没恶意……只想找个暖和地儿……歇歇脚……这点东西……算借火的报酬……用不用……随你……” 他不再看陈意晚,目光转向跳跃的篝火,仿佛那火焰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裹着兽皮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流露出一种真实的、被严寒折磨已久的疲惫。
沉默,再次笼罩了小小的洞窟。只有药根散发的奇异香气,混合着篝火的温暖,在空气中浮动。
陈意晚的内心在剧烈挣扎。杀机与求生的渴望激烈交锋。这老者身份成谜,言语间透露出对冰魄堡功法、对白猿气息的熟悉,太过危险!可那赤血地根散发的药力波动,她虽不识此物,却能本能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灼热生机!那正是云凌此刻最需要、也是她自己内腑沉伤急需的东西!
是赌一把,接受这来历不明的“报酬”?还是继续僵持,甚至动手,将一切推向更不可知的深渊?
她的目光扫过云凌苍白脆弱的脸,扫过他断臂处那层在火光下流转、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淡金薄冰。再看向自己因失血和疲惫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没有选择。
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弛下来,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紧握匕首的右手,指节缓缓松开,但匕首并未放下,依旧横在身前,保持着最后的警戒。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审视与决断:
“东西放下。你,退到洞口。” 她指了指靠近洞口、篝火光芒最黯淡的那片区域,“若敢有异动……” 她没有说完,只是手中的匕首微微翻转,幽蓝的刃口在火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老者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松了口气。他没有丝毫犹豫,枯瘦的手腕一抖,几株暗红色的赤血地根便稳稳地落在陈意晚脚边干燥的兽皮上。随即,他极其顺从地、佝偻着身体,一步步退到陈意晚指定的洞口阴影处,靠着冰冷的石壁,慢慢滑坐下去,厚实的兽皮将他整个人裹得更紧,只露出那双依旧在篝火明灭中闪烁的锐利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洞内,不再言语。
危机暂时解除。
陈意晚不敢有丝毫大意,目光如电,紧盯着洞口阴影中的老者,同时用脚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暗红根茎拨到更靠近自己的位置。她俯身,强忍着伤口的疼痛,飞快地捡起一株,凑到鼻尖仔细嗅闻。
浓烈!极其浓烈的土腥气混合着硫磺的刺激,还有一种近乎霸道的灼热药力,顺着鼻腔直冲肺腑,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这药性果然刚猛炽烈!她不懂药理,但凭武者对能量气息的敏锐感知,这绝对是对抗寒毒、吊命续元的猛药!但同时,其霸道程度也远超寻常补药,一个不慎,虚不受补,便是催命符!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昏迷的云凌。他断臂处那层薄冰在火光下流转着纯净却脆弱的光芒,气息微弱但平稳。高烧似乎退去了一些,但内里的本源之伤和寒毒沉疴,如同隐藏的冰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不能再等了!
陈意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拿起那柄染血的匕首,走到篝火旁。先是用匕首的尖端,极其小心地刮掉赤血地根暗红表皮上附着的泥土和杂质。然后,她拿起其中最小、看起来年份最浅的一株,放在石片上。匕首的刃口对准根茎,屏住呼吸,手腕稳定地运力,将其切成极薄、近乎透明的暗红色薄片!
药香瞬间变得更加浓郁,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力弥漫开来。
她没有立刻给云凌服用。而是拿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药片,毫不犹豫地放入了自己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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