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
天下,一朝九分。
“一朝”,即北辰皇室的天瀚大朝;
“九分”为霆、彧、鸢、淄、壅、陔、古沂、苍岚、孛这九洲、这天瀚王朝的九洲大地。
只是不知何时起,九洲大地便已光怪陆离的了,人开始出现了灵师、丹师、妖师、兽师,以及始终无变的常者。
…且慢、
这不知何时又从何说起,似乎也不是。
尤难忘,那一次,天胥三年的九洲星闱夜,天瀚崇帝、天瀚胥帝,即如今王朝天瀚的两位先皇,在当年的共同进行祭坛大典之后…
到来的那一个九洲星闱夜,约莫会是,重来一次,多数人不想的。
因在,那动摇到了江山社稷的根本。
异界、异兽、怪灵等从天而降,一朝始盛行,有人成了兽、有人成了妖、有人成了灵;但也有人,而且是绝大部分的人,仍是人。
突兀的异变,便是这般的旷古未有、离奇古怪。初初一现,天下乱了套。
而后不过几年间,九洲大地上,道乱、界乱、人乱、社稷乱…这末端两者的到来,已无多少时间了。
天瀚将倾、乱世危矣。
可碧空万里并不曾如何变之,只是不变中蕴万变,那云卷云舒、那白云苍狗,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给予着耸入云霄的会圣神碑千变万化之态。
渺茫态、迷离然,明而不明虚实之,卜与不卜华胥之……
云霄下、壹政殿内,
寂寥的空中,概是急促了些,许是这阶上龙台的太皇太后,眉骨间先前那抹痛色又失控着浮现了。她苍老着,眼睑间些许沉重地睁开眼,眸中深色有感。
于这天下,自己日渐力不从心了。
却其实,这也无关紧要,她自己活得也够久的了。
可是,九洲王朝…
王朝天瀚、天瀚,这大一统的王朝,终究也不过数百年、便要归于分崩离析了么…
她终是闭上了眼,又是不声不响。
不声不响得恍如时空一方尊,延至三大殿外,那座座阙台的上凌空,亦是一派高旷的古久。
其中,有着千里眼之称的飞鹰,正旋空巡逻着,中有一体型较大者,那便是雌鹰了。它挥展着灰棕飞羽或远或近、时高时低地穿梭飞掠而过,鹰目倏尔直勾勾地锁定星闱某一处,挥翅疾速俯冲而去。
借着错综复杂的殿宇阙台,雌鹰盘旋徘徊,不经意间,便没了足迹,只道是重新归于了凌空。
然,就在檐深的不知处,雌鹰甫一触檐,鹰体即刻一瞬解体重构,附在了高檐深角中精美玲珑的小小扇形宝铎上。
缘是,此乃一栩栩如生的机甲雌鹰,尚且注有灵师之术。而这一瞬间的变化,快到巡察灵师都无法感知到。
它感受着,亦是在精准捕捉着周遭气流涌动的波感变化。一直到三大殿里,依次走出三卿后的小半天下来,它方才悄无声息地一瞬遁去。
这之后,又是五日一朝会到了,御召于三大殿之首昊泽殿。金砖五阶之上九龙座,依旧是太皇太后临朝议政,人珠翠冠冕,直裾禅衣为暗金红、下为玄的锦缎,尊贵之至。
外有天子旈冠的“王上”,冕服配以上玄下朱、绘以日月星龙……亦是尊贵至上。
玉笏朝服的男女官员们井然有序、亦更是浩浩荡荡地入殿上朝、行站立拱手礼,“臣等、参见太皇、王上——”
人之多、灵之异,越显声势浩大。
高座上的天瀚两皇,则是躬身答礼,“众卿平身。”
“诺——”
朝会的开场觐见过后,便是直奔主题,议政。
于是乎,殿中诸卿的画风,除去大典星之类的灵师们,其余皆一如既往地愈见蛮与狂,儒冠之口蛮、武冠之体狂;唾沫横飞间争议与弹劾充盈了整座富丽堂皇的朝堂。
不过话虽如此,主要看的,还是太皇,以及众卿首位的摄政王。
此时上首的太皇太后静静看着他们,只在决断之时说一不二地定策。至于“王上”,十岁余,幼着呢,此番多为观摩以学。
不多时,又是一白眉长须的臣子高呼,“禀太皇、王上!老臣斗胆,定要进谏弹劾卫尉统领掌官门内屯兵失职一事!”
这一进言可谓是深水一炸,轰得嘈杂的高堂上一静、鸦雀无声。
大半的人微垂首默然,不由紧了紧手中玉笏,不知道是不是得要佩服一下御史公祁老之勇,此、此事!谁人不知近日星闱有谣传帝变一事啊!
前前后后的三皇秘辛,这老头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摊到明面上!
太皇太后见此稍顿,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此次朝会里安静得过分的首卿摄政王,方才直直对上御史公,“祁老所言,不无道理,御侍即刻接令,将卫尉赤戍停职清查,其务转由郎中三将暂代。”
“诺!”众御侍得令,即去。
卫尉这九卿其一者,就这么被带下去了,甚至都来不及喊出一句“冤枉”。
朝堂上沉寂越甚,太皇太后此举,颇有些敲山震虎。
而在这样的紧张关头里,却是那一众飘飘欲仙的灵师们进谏了。
其余人顿时微妙,这些新增的灵师官职,实乃太皇太后首创开立,不分高低贵贱、不论男女尊卑,灵赋峻熙、麟凤芝兰者为先。
不仅如此,太皇太后对于三公九卿和诸卿,亦曾是大刀阔斧地革新创变。
眼下,先是灵佑丞进谏,“禀太皇、王上,三朝甲象出卜言,皆为上羽之郊、通峻之地,彧洲,火灼裂变状如北玄危月燕,臣等预危恐为妖兽横行,将引民生流难。”
众人微惊,尤其是资深的老臣们,不由想起曾经,那一个天瀚星闱夜,妖兽祸乱…
下一刻,大典星谷夙亦站出进言,“禀太皇、王上,臣等于会圣神碑晨见,确有其趋。”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开口却是语间指向五站位首卿其二,“国寺相、摄政王,卿等如何看?”
话一出,真真是落针可闻。
诸卿这才惊觉,今日的这位摄政王、半路仙家人,被太皇太后遣送回府、罢朝一月后归来,反倒是不慌不乱、不声不响…
越发深不可测了。
那太皇太后此言之意…
不待他们深究,那灵师诸卿的集成大能者,国寺相,先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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