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红着面坐下，恐江畅又会说出什么话来惹得莫问不悦。
眼眸微眯，话锋一转，他对少年问道：“江畅，此次升阶之秋，你可有把握成功升阶？”
闻言，江畅动作一顿，原地僵住，手中肉包仿佛也不香了。
“有……有。”
“有几成把握？”孟德追问道。
江畅生无可恋地吁出一口气。
莫问不忍心，出言解救：“孟公子。”
“嗯？”孟德望过来，面带迷惑。
啊……该说什么好？莫问转了转眼珠，眼睛无意瞥见桌面纸袋。
“孟公子，你还要吃肉包吗？”她信口拈来。
“多谢莫少主，不用了，我已经饱了。”孟德轻轻拍了拍肚子示意道。
好在这个圆润少年脑子倒是不笨，知道莫问这是有心帮他，忙岔开话题，关切声问起：“阿德师兄，这些年你生活得怎么样？红疹可还有发作？”
孟德微微叹气：“还是那样。”
“啊？难道此症就没有根治的办法？阿德师兄，你已下山这么多年，到现在都没有寻到能治你这个病的神医良方吗？”
孟德无力地摇摇头。
“孟公子。”莫问又喊了一声。
“莫少主请讲。”
“你为什么不请小神医替你看看呢？”莫问热心道。
孟德愣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一副彬彬有礼的笑颜：“莫少主，实不相瞒，我被此病已折磨了十余年。我还在无虚山的时候，师父便为我探寻了不少灵丹妙药，更是为我以上阶能法疗伤，可惜均无效果。之后，我下了山独自一人在四域漂泊，只为觅得神医良方，但碰到的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
孟德蓦地长叹了一口气，眼眸暗淡地道：“如今我已经看淡了，平时生活中只要多加防范注意，倒也能勉强活得像个正常人。”
言辞颇为心酸。
莫问却坐不住了。
她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音量也不自觉拔高了两分，“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对人，小神医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各种疑难杂症在他手上不需花费吹灰之力，便能痊愈如初，保证能还你一张白白净净的美貌面庞。”
孟德尴尬一笑，仍是不为所动：“多谢莫少主美意，孟德心领了。只是治病多年，早已厌倦。我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成天针灸刺穴、放血驱毒、苦口良药、草药泡浴的生活了。”
莫问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再劝劝，对方已诚惶诚恐地又开口道：“辜负了莫少主一番好意，孟德实在该死。待改日莫少主有空，孟德一定设宴赔罪。”
眼珠一转，莫问娇憨一笑，道：“何必要等到改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正好我还未用午膳呢。”
说完，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满怀期待的直直望向孟德。
后者却是在状况之外，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孟公子？今天不方便吗？”莫问笑容一僵，张大眼睛问道。
孟德慌忙急声道：“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莫少主赏脸，我荣幸之至。”
莫问嘴角一勾，淡淡笑道：“不知孟公子红疹症状能否喝酒？”
“可饮少许。”孟德恭敬道。
笑意染上眼，莫问眨了眨眼，嘴角噙笑道：“那我们不如去醉梦阁吧？”
“啊？”
莫问抿抿唇，笑得一脸烂漫：“醉梦阁的醉生酿闻名黄川，最适合于朋友小酌两杯。”
“阿德师兄，那个醉梦阁在哪啊？有没有好吃的？我可以去吗？”江畅探着脑袋忍不住发问。
莫问扑哧一笑，连带着肩膀都轻轻颤动起来。
孟德则是神色慌张，面红耳赤。
“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许多。”
江畅有些不服气，顾着腮帮子反驳道：“阿德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
孟德气急，硬着头皮在少年耳边低语两句。少年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迅染成绯色。
“阿德师兄，既然你和莫少主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江畅垂目羞涩道。
“阿德师兄，再见。”
“莫少主，再见。谢谢你请我吃这么好吃的包子。”
莫问伸手摇了摇，笑着道：“再见。”
少年起身，欲离开。孟德喊住，和江畅叮嘱了几句，互换了住址，看着小师弟的背影消失在街尾，这才安心。
“孟公子，即将晌午，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
“好。”孟德率先站起，在桌旁等候。
“啊……”
“莫少主小心。”
手忙脚乱抓住身旁人的衣裳，身体跌入暗暗幽香之中。莫问眉头一紧，低眸看着搀住自己的修长手指。
“冒犯了，莫少主。”待莫问站稳，孟德连忙站直将手抽回。
轻轻摇头，莫问歉然笑道：“起得急了，有些晕眩。”
二人比肩而行往醉梦阁而奔，皆是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故惹得不少行人注目。
方才那一幕却是历历在目，二人均沉默不语，气氛颇尴。
刚行两步，孟德突然停下扭头对她说：“莫少主，你等我一下。”
莫问茫然点点头，看着他走进路旁的一家油纸伞铺内。
置身于伞荫之下，垂首眸色几变，再抬头对望，已呈一眼澄净。
“今日太阳有些猛烈。”孟德撑着油纸伞解释。
倒是个心细的人，只可惜……莫问心念道，不自觉地默默叹了口气。
“多谢孟公子。”她开口道谢，眉眼带笑，声音娇糯轻软，听得孟德心头一阵鼓点乱奏。
明明炽日当头，莫问却走得越发缓慢。
孟德也不急，撑着伞，与她慢足而行。
多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
晌午时分，路上行人脚步加快，闷着头赶路的，一心急着回家用午饭的。
莫问一路上问了他不少问题。
“这些年四处寻医都遇到过哪些趣事？”
“可曾在哪儿吃过什么念念不忘的美食？”
“各地民风都有何不同之处？”
孟德看她感兴趣，一一详细做答，一路走下来，两人交谈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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