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夫人已经答应艾草会献上大儿子的性命，但艾草仍旧笑纳了系统的讨好。
大夫人抬手召出另一张狮子皮毛，慢吞吞地将它裹在身上。自她的喉咙里冒出了一声低吼——便有几只黑色的鸟雀落在她抬起的手上。
大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些鸟雀便扑棱棱再飞了起来。
它们消失在遥远的天空中，变成了几个逐渐缩小，最后消失的黑点。
大夫人说：“它们去叫人了。我带你去我院子里的温泉，方便你一会儿给这只幼崽泡泡。”
她转身，慢吞吞地给艾草带路。她披着的那件狮子皮毛在地上的草叶间拖出一道痕迹。
在艾草怀里窝着的小狐狸看着狮子皮毛的尾巴，跃跃欲试地伸爪子伸了个懒腰。
小狐狸盯着那条左右摇晃的尾巴，预备——
起跳到一半的小狐狸被艾草按了回来。
走在前面的妇人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艾草怀里的小狐狸，说：“你带着这两只幼崽，倒比我辛苦多了。”
艾草笑着把自己的手指从小狐狸嘴里抽出来，把口水抹回它脸上。
艾草说：“还好，就养几天。”
而且今天也能让这两只幼崽长大点，就用不着她一直抱着了。
妇人点了点头，说：“我是虎山，你叫什么？”
“艾草。”
“听着像个药名。”
“是。”
虎山垂着眼，笑着再问：“这两只幼崽呢？”
“小狐狸叫青云，这小女孩叫雷橖。”艾草说。
“狐狸是青丘的啊。”虎山说。她一面走，一面垂着眼想，问：“这女孩没随前妖王的姓氏来起名？”
艾草点头：“给她起名的时候，前妖王已经死了。”
虎山噗嗤一声，大声地笑出了声。她的笑声沉闷又粗犷，震起了周围树林中的鸟雀。这里说是她住所的院子，但不过是在森林中开辟出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地面，还种了些灵草罢了。
虎山带着艾草进了一处石室。
石室正中，是个由整块灵石凿出的，巨大的空泡澡池子。
虎山在石墙上按了几下，给艾草演示了石室的开启和关闭方法，说：“我只能把我儿子叫到石室外面。自从他吃了我那些孩子，便有些警惕我，怕我哪一天将他也杀了。”
她弯着嘴笑，说：“你将他杀得半死，再把他丢进与外界隔绝的这里——随你要吃了还是炼了，什么都行。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艾草看了一圈石室，确定了这里只有属于虎山的气味，这才问：“什么要求？”
虎山嘴角的笑意微深。
她说：“我要在边上看着。”
虎山抬手指向昏迷的雷橖，说：“在雷橖——未来的妖王醒来之后，我要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艾草点头，痛快应下：“好。”她顿了顿，才提醒虎山，“她的人类母亲还没死。就算会有雏鸟情节，应该也不会将你认作第二个母亲。”
虎山笑了笑，往石室外面走。她说：“我还要盼着她的生母活久些呢。”
艾草得了她的保证，便将小狐狸和雷橖都放在泡澡池子里，拔出长剑跟着虎山往外走。
刚出石室，便看见个头上落了几片草叶，看着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青年。
他的相貌与虎山有几分相似，头上一对毛茸茸的虎耳朵藏都不藏。
看相貌是她的孩子，但看性格……只能说遗传了太多前任妖王的坏脾气。
虎耳青年见虎山出来，瞬时收敛了几分脸上的表情。
他问：“娘，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虎山笑了笑，说：“自然是……”
只这一瞬，在虎山身后的艾草便握住了长剑。她闪至虎耳青年的身后，反手用剑柄砸了他的后颈。青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虎山叹了口气，说：“真是的，我这么聪明，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蠢货。”
她拢了拢狮子皮毛，和拎着青年的艾草一同进了石室。
见到青年，方才都在不耐烦地啃灵石的小狐狸眼睛一亮。它要扑上来啃青年，但被艾草无情地用手一挡，挡在了外面。
虎山指挥她，说：“先把血放了，再给他点灵力，让他别死了；活着让那小狐狸吃肉。”
艾草把青年拎到池子边上。
她说：“我没有灵力。”
虎山眉心微皱，说：“那我来。”
她抬起手，轻轻在青年身体的上空挥了一下。这个昏迷的青年便像是触电了一样，猛然颤抖了几下，便又没了声响。
艾草负责放血。她已经见过之前那些女子如何放前任妖王的血，现在自己放血，也算得上轻车熟路。她将青年的身体折起来，再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找出了血最多的地方。
她转了转青年的头和脖子，让他的血能都被池子接住。
青年的血不是与前妖王一样的，亮金色的血；而是偏暗的金色血液。或许因为他不是普通凡人，所以他身体中流出的血蓄满了小池子的底部，液面再匀速上升。
虎山站在艾草身边，帮她把着急蹬腿的小狐狸抱起来。
虎山看着青年的血，幽幽地说：“他虽然成不了妖王，但能当下任妖王的垫脚石，也是他的本事。”
艾草点头，说了声“确实”。
眼看着小池子里的血液就要淹过雷橖的下巴了。
虎山再在他的身体上空挥了下手，青年脖子上的血便止住了。
她笑着将小狐狸抛到青年的身体上，声音温和地说：“吃吧。”
小狐狸欢快地“嘤嘤”叫着，甩着尾巴，用爪子撕开了青年的衣服和皮肤，心满意足地吃了第一口肉。
光点在它身后聚集——但它吃了一半，就酣然睡去了。
浸在血里的雷橖也在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小池子中的血液，以她为中心产生了漩涡——
虎山挥挥手，半空中便落下一套起居物件。
虎山懒懒地在榻上趴下，说：“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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