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两位兄长近日开始四处调查真相,却毫无头绪。
当局者迷,楚玉蘅反而最快发现端倪:那伙人是半月前突然出现在苏城的,且到了苏城也不见做什么正经营生,反而四处转转悠悠的,也不做买卖,只同人聊些闲话。
五日后,其中两人便直奔楚家茶叶铺,扬言慕名而来,有一笔大买卖要与父亲做。
父亲原本也不是没有怀疑,但那两人讲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订金又给的大方,父亲便只以为对方真是正经来做生意的。
可显然,这群人是专门来讹诈的。
发觉了异常后,楚玉蘅便与父兄三人商议要追查几人来历。
然而,这几日楚家的行动似乎惊动了那伙人,近日来,这伙人开始频繁的在楚家商铺捣乱,楚父无奈只能先关闭商铺。
这群人又跑到楚家门外骚扰,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每日在门外叫嚷着:“楚裕丰,你们楚家造假卖假,为富不仁,若不早日给我们补偿,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旁边另有一脸奸邪的人在旁附和:“楚裕丰,你们楚家要是银子不趁手,就把家里的小娘子卖来,我看那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定给你多抵些银钱……”
那些人肆意出言挑衅,引来无数路人围观,指指点点的,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加卖力地叫嚷,等楚家人出来理论时,那群人却又一哄而散,也不多做纠缠。
若楚家护卫在门外守着,这群人就蹲在不远处,也不靠近,只拉着路过的人冲着楚家叫骂,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等楚家护卫过来时又快速跑走,实在是滑不留手。
楚家上下被闹得精疲力尽,楚父更是怒不可遏,却也无计可施。
此时,楚裕丰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愧疚,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女儿能够从此次事端中脱身。
他深知女儿聪慧勇敢,可这群人不断生事,四处造谣,终究是人言可畏,担忧她的名节,更担忧她的安危。
楚裕丰愁眉不展,在书房中踱步许久。
突然,楚裕丰想起,老爷子曾与叶城李家老人口头上约定过孙辈婚事,只是后来两家老人都去的早,后辈们逐渐断了来往,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或许,女儿能够借此避祸。
叶城李家,家大业大,是有名的皇商,人脉通天,在当地颇有权势。
若将楚玉蘅送到李家完婚,有着李家的庇佑,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前去撒野。
于是,楚裕丰赶忙将女儿唤至书房,将心中想法告知于她。
楚玉蘅听后,秀眉微蹙,她并不惧怕那些威胁,更不愿因躲避贼人而离开家人,匆忙嫁人。
“父亲,楚家如今正遇凶险,女儿不能不管不顾,女儿要留下查清楚真相。”楚玉蘅坚定地说道。
楚父长叹一声:“玉蘅,为父知道你勇敢,但那些人穷凶极恶,为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涉险,再则,你留在苏城,那群人四处造谣,难免不会影响你的名声,哪怕日后楚家翻案,你也难以自证清白。你嫁去叶城,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楚玉蘅说自己不怕名节受损,只想保护家人。
楚父又劝道:“你在苏城出行尚且困难,到了叶城,没了这些人纠缠,或许你还能更快的找到罪证。”
看着父亲日渐憔悴的面容,楚玉蘅终是不忍心再拒绝,她咬了咬嘴唇,“父亲,女儿听您的,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女儿回来。”
两人又在书房商议许久。
第二日,楚玉蘅简单收拾行囊后,便拜别父母兄长,带着丫鬟青禾在楚家护卫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叶城的路途。
一路上,她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叶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那从未谋面的未婚夫究竟是何模样,李家又是否能真正为她提供庇护。
同时,她更放不下家中的亲人和调查了一半的真相。
叶城
李砚辞看着手中的信件和随信寄出的梅花玉佩怔怔出神,老爷子当年偶然得了一块玉,请人分别雕做梅、兰、竹、菊送给父亲及三位叔父。
父亲去世后他遍寻不到梅花玉佩。
如今从信件中李砚辞才得知老爷子早年竟为他定下一桩婚事,并以此为信物。
李砚辞将梅花玉佩仔细收好,继续往下读,原来楚家竟是遭遇变故,楚父在信件中请求李家保护女儿,也希望李家能够尽早筹备婚事,最好在女儿到达江城时便举行大婚。
叶城与苏城距离近,约摸三四日楚家姑娘便能赶到,李砚辞与母亲商议后,便吩咐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府里都忙了起来。
……
三日后,楚玉蘅的马车终于抵达了江城。
李家早已张灯结彩,迎亲队伍在城门口等候着。
楚玉蘅下了马车,抬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李砚辞。
他身姿挺拔,一袭白衣,气质出尘。
两人未曾多言,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李家。
大婚之礼按流程进行着,两人换上新婚服饰,宾客们纷纷前来道贺。
司仪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两位新人并肩转身,面向堂外,缓缓躬身下拜,红绸带随着动作轻轻飘起,烛火映得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交叠。
“二拜高堂——”
二人转向端坐在主位的贵妇人,深深下拜。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而后一同俯身,红盖头轻轻晃动。
满堂宾客响起阵阵喝彩。
“礼成——送入洞房!”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楚玉蘅被喜娘扶着,脚步有些慌乱地走进了婚房。
她坐在床边,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上,红盖头下的心跳如鼓。
而外间的李砚辞则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应酬那些宾客。
婚房内,楚玉蘅僵了一整日的身子缓缓松懈下来,由着丫鬟青禾为她卸下沉重的钗环。
“奴婢带了些点心,姑娘可要进些?”
婚礼忙乱繁杂,楚玉蘅一日都未曾进食了,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青禾还欲再劝,楚玉蘅挥挥手遣她离开。
“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出去吧。”
青禾也就不再多劝,行礼退了出去。
楚玉蘅复又盖上盖头,耐心的坐在床榻上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奴仆的问候声,阵阵声音又渐渐平静下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楚玉蘅隔着盖头细数着脚步声,一步、两步,越来越近,直至终于停下。
一杆秤轻轻挑起,红盖头飘忽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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