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宿舍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墨教授的儒雅假面彻底撕下，眼神冰冷如毒蛇；“影”那虚无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吞噬着一切生机；而冷月周身散发的极寒，则像是极地风暴，与另外两股力量形成尖锐的对峙。
吕辉然站在冷月身后，强忍着灵魂被针刺般的剧痛，体内金色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疯狂汲取着周围一切可用的“现实”能量——这老宿舍沉淀的岁月气息、楼下尚未搬走住户微弱的生活波动、甚至窗外城市遥远的喧嚣……一切都被他强行纳入掌控，加固着身前那面摇摇欲坠的金芒壁垒。
他不能倒！身后是林晚照，怀里是可能关乎一切的“契约”！
“哼，‘冰点’的丫头，就凭你，也想拦我们？”墨教授冷笑一声，手中数据模型再次亮起，这一次，模型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更具攻击性，隐隐锁定了冷月。
而“影”则更加直接，那宽大的斗篷无风自动，更多的阴影如同活物般从中蔓延而出，如同无数扭曲的触手，绕过冷月，再次袭向吕辉然！他似乎认定羊皮纸才是关键！
“滚开！”冷月厉叱，手中冰晶短刃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刀锋过处，空气都被冻结出细密的冰晶！她身随刀走，竟主动迎向了那蔓延的阴影触手！
“嗤嗤嗤——！”
极寒与虚无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阴影触手在接触到冰晶刀芒的瞬间，速度骤减，表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但它们并未被完全冻结，依旧顽强地、缓慢地向前延伸！冷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对抗“影”的力量对她消耗巨大！
与此同时，墨教授的攻击也到了！那数据模型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如同钻头般直刺冷月的意识！他要先解决这个碍事的变数！
冷月腹背受敌，形势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你的对手是我！”
吕辉然怒吼一声，他放弃了纯粹的防御，将那面金芒壁垒的力量猛地收束，凝聚于右手食指指尖！那指尖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纯粹的光芒——那是高度压缩的、蕴含着人间烟火气的“现实”能量！
他无视了墨教授的精神冲击（大部分被冷月分担），一指点出，目标并非“影”的本体，而是那些蔓延的阴影触手与“影”本体之间那无形的能量连接点！
“断！”
指尖金芒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精准地点在了那无形的连接点上！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蔓延的阴影触手猛地一滞，如同被抽走了力量源泉，瞬间变得虚幻、溃散！虽然它们很快又重新凝聚，但这一下打断，为冷月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冷月趁机刀势一变，冰晶短刃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将周围扑来的阴影触手暂时逼退！
“嗯？”“影”第一次发出了带着一丝讶异的音节，那斗篷下的“目光”似乎第一次正式落在了吕辉然身上。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能看穿并干扰他的力量连接？
墨教授也是眼神一凝，吕辉然的成长速度，再次超出了他的计算！
然而，吕辉然这倾力一指，也几乎抽干了他大半的力量，脸色瞬间变得蜡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怀中的羊皮纸也因为他的力量激荡，再次滑落出来，掉在地上。
“契约！”林晚照惊呼。
墨教授和“影”的目光，瞬间再次被羊皮纸吸引！
“拿来吧！”墨教授身形一动，快如鬼魅，伸手便抓向地上的羊皮纸！
“影”的阴影也再次凝聚，后发先至！
冷月想要阻拦，却被更多的阴影触手缠住！
眼看羊皮纸就要落入敌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那掉在地上的羊皮纸，中心那个扭曲的漩涡图案，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并非反射外界的光，而是它自身在发光！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力量的暗红色光芒！
紧接着，一股远比“影”的虚无更加古老、比墨教授的数据更加深邃、比冷月的极寒更加原始的力量波动，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从那羊皮纸上爆发出来！
“轰——！！”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爆炸的冲击波，以羊皮纸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
首当其冲的墨教授和“影”！
墨教授脸色剧变，他撑起的数据屏障在接触到暗红光芒的瞬间，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他闷哼一声，如同被高速列车撞到，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金丝眼镜碎裂，嘴角溢出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而“影”那无形的阴影身躯，在暗红光芒的照耀下，竟然发出了“滋滋”的、仿佛被灼烧的声音！他周身的虚无气息剧烈波动，第一次显露出了些许“实体”的轮廓——那是一种不断扭曲、没有固定形态的黑暗！他发出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嘶鸣，斗篷一卷，身形骤然变得模糊，似乎想要融入阴影逃离，但那暗红光芒仿佛对他有特殊的克制，让他的遁走变得极其艰难！
离得最近的吕辉然、冷月和林晚照，反而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那暗红光芒掠过他们时，只是带来一股暖流，仿佛寒冬里泡进了温泉，之前战斗的疲惫和伤势都缓解了不少。
吕辉然惊愕地看着地上那发光羊皮纸，他能感觉到，这光芒的力量层次，远超他理解的一切！这根本不是“守夜人”或者“观测者”体系内的力量！
羊皮纸上的漩涡图案越转越快，暗红光芒也越来越盛，最终，所有的光芒和图案都脱离了羊皮纸本身，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巴掌大小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火焰符文！
这火焰符文没有任何温度，却散发着创世与终结并存的无上威严！
它悬浮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然后，在墨教授不甘的怒吼和“影”愤怒的嘶鸣中，这枚暗红色的火焰符文，如同归巢的倦鸟，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声，没入了离它最近的——吕辉然的眉心！
与之前那枚金色的“守夜人符箓”并列，悬浮于他的意识海深处！
“不——！”墨教授发出绝望的咆哮。
“影”也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啸，再也顾不上其他，强行撕裂了尚未完全稳定的空间，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暗红光芒渐渐消散，地上的羊皮纸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的旧羊皮，甚至开始缓缓化作飞灰。
房间内，只剩下喘着粗气的吕辉然、冷月，惊魂未定的林晚照，以及靠在墙边、脸色惨白、眼神怨毒无比的墨教授。
吕辉然捂着额头，感觉意识海中两枚符文并立，一枚金光流转，守护现实；一枚暗火沉寂，蕴含未知。它们并未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抬起头，看向狼狈的墨教授，眼神复杂。
墨教授擦掉嘴角的血，死死盯着吕辉然，尤其是他的眉心，声音因为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颤抖：
“‘初火之契’……竟然选择了你？！凭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初火之契？
吕辉然心中巨震。这名字，听起来就非同小可。
冷月也收起了冰晶短刃，走到吕辉然身边，看着他那并无异样的眉心，冰冷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疑惑。
林晚照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紧张地看着吕辉然。
吕辉然没有回答墨教授的问题，他自己也满是疑问。他看着即将消散的羊皮纸灰烬，又感受着意识海中那枚新来的、散发着创世与终结气息的符文。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而他与“观测者”、“影”乃至那个神秘的“冰点”之间的纠缠，也必将更加深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墨教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该我们谈谈了。关于这‘初火之契’，关于‘边界’，关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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