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御花园飘着栀子花香,寿安郡主蹲在凉亭下,看着小宫女春桃捧着个锦盒掉眼泪。盒子里的龙涎香碎成了末,闻着香,烧起来却一股木屑味——这是春桃攒了三个月月钱,托太监从宫外买来的,原想给母亲做寿礼。
“定是被那奸商骗了,”春桃抹着泪,“他说这是暹罗进贡的,要二十两银子呢!”
郡主捡起块碎香,放在鼻尖轻嗅。前几日小满教她“物质特性分析”时说过,真香料密度大、纹理匀,假的常掺木屑或滑石粉。她忽然想起小满做的“密度检测法”实验:把石子和瓦片放进水里,沉得快的就是实心的。
“别哭了,我有办法辨真假,”郡主拉着春桃往自己的寝殿跑,路过御膳房时,还叫住个小太监,“去取两碗清水、一杆小秤来。”
寝殿里,郡主把真假香料各取一钱,分别放进碗里。春桃不解:“郡主,这香又不溶于水,泡着有什么用?”
“看沉浮速度,”郡主指着水面,“小满说,真东西密度大,会沉得快。”
果然,真香料块儿“咚”地沉到碗底,假的却慢悠悠打着旋儿往下飘。春桃眼睛瞪得溜圆:“真的沉得快!可……可这碎末怎么辨?”
郡主早有准备,从妆奁里翻出个小银秤:“称重量。同样大小的两块,真的会更重——就像你绣荷包,塞的棉絮多,就比空荷包沉。”
她挑出两块大小相似的香末,分别放在秤上。真的那端秤砣压得很低,假的那端却轻飘飘的。春桃这才信了,跺着脚骂:“那奸商!竟在里面掺了木屑,难怪烧着有木头味!”
“这叫‘质量校验’,”郡主得意地晃着秤杆,“小满说,万物都有‘标准参数’,偏离了就是假货。就像他做的风车轴承,尺寸差半分都装不上。”
正说着,隔壁殿的宫女听见动静,都跑来看热闹。有个叫秋纹的宫女捧着盒胭脂进来:“郡主也帮我看看?这胭脂涂着总脱皮,怕是掺了铅粉。”
郡主想起小满教的“溶解测试”,让小太监取来杯酒,挖了点胭脂放进去。真胭脂遇酒会慢慢化开,颜色均匀;假的却沉在杯底,化不开的地方结成块。
“你看,”郡主指着杯底的沉淀,“这就是掺了铅粉的‘逻辑漏洞’,用起来自然卡壳。”
宫女们听得啧啧称奇,七嘴八舌地拿出自己的物件来检测:珠花是不是灌了蜡,绣线是不是掺了麻,连太监们腰间的玉佩都被借来掂量掂量。郡主忙得满头汗,却越玩越起劲——这比看宫斗戏文有趣多了,辨真假只看“参数”,不用猜人心。
消息传到皇后耳中时,她正在发愁一支玉簪。簪头的珍珠总掉,工匠修了三次都没用。皇后召来郡主:“听说你得了仙师真传,能辨真伪,还能修物件?”
郡主捧着玉簪研究片刻,发现是簪头的卡口松了——就像小满说的“卡扣错位导致逻辑漏洞”。她让太监取来小钳子,轻轻把卡口捏紧些,珍珠果然牢牢卡住了。
“这哪是什么仙术,”郡主笑着把玉簪递回去,“就是找‘bug’而已。小满说,东西坏了总有原因,拆开看看就知道。”
皇后看着修好的玉簪,忽然想起去年寿宴上,小满用“拆解法”分析严党奏折里的漏洞,忍不住笑道:“你这本事,倒比太监管事还管用。往后宫里有什么坏了的,都找你修。”
这话传开,郡主的寝殿成了“紫禁城维修站”。太监的怀表停了,她拆开擦去齿轮上的灰;宫女的绣绷松了,她调整螺丝的松紧度;连御花园的石灯笼底座不稳,她都让人垫上块合适的石头——按她的话说,“这叫找平,跟小满调水车底座一个道理”。
最让宫女们感激的,是郡主编了本《后宫防坑指南》。用小满教的“表格法”,列出市面上常见的假货特征:
- 香料:真的沉水快、烧无烟;假的飘水面、有焦味(p0级警告)
- 胭脂:真的遇酒化、贴皮肤;假的结块、脱皮(p1级注意)
- 绣线:真的捻得紧、不易断;假的掺麻、易起球(p2级提示)
她还画了插图,用小红圈标重点,活像小满给奏折做的“优先级标注”。宫女们争着抄录,连尚宫局的女官都来借抄本,说是要发给新进宫的宫女当“入职培训教材”。
这天,小满来给郡主送新做的“湿度计”——用丝绸缠在木片上,潮湿就会变色,能帮宫女们判断香料是否受潮。刚进殿就被一群宫女围住,七嘴八舌地道谢:“多亏郡主的指南,我昨天识破了假珍珠!”“那香料商今天来赔罪,还退了银子呢!”
郡主正趴在案上给指南加新条目,见小满进来,举着笔笑道:“你看,我加了‘银饰辨伪法’——真银用火烧会变黑,擦一擦又亮了,假的烧了就化。”
小满凑过去看,见她在“银饰”条目旁画了个小火焰图标,忍不住笑:“比我写的代码注释还清楚。”
“那是,”郡主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是‘仙师首席大弟子’。”
正说着,小太监匆匆进来:“郡主,香料铺的掌柜求见,说要给您送‘诚信牌匾’,还说以后宫里人去买香料,都按成本价!”
郡主和小满对视一眼,都笑了。谁能想到,当初为了帮宫女辨假香搞的小实验,竟能让奸商收敛——或许,改变这世道的,不只是风车和新犁,还有这些藏在生活里的“小智慧”。
当晚,郡主把《防坑指南》放进《女诫》的夹页里。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那些小红圈、小图标仿佛在发光。她忽然觉得,小满教她的不只是“辨真假”,更是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就像拆开胭脂盒找卡扣,看清人心也该先找“逻辑”,而不是只听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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