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岗上,错落着三户人家。说起这地基,原本都是李家的产业。后来,后湾的本家姑娘李安后没了落脚处,哭哭啼啼求了李大伯好久,老人才心一软,将当头那间闲置的土墙屋,借给了她安身。
李安后的命,像是被大风刮歪了的树。她本是后湾李家手脚麻利的姑娘,一次赶集,人潮里撞见了石匠江贵友。这江贵友是个光棍,游手好闲,饿得没法子了才琢磨着靠一把子力气,给人修石磨、打水缸混口饭吃。他见李安后生得丰满壮实,一副好劳力模样,心里便动了龌龊念头。花言巧语将她骗到自家屋里,强行占了身子,又算计好了时辰,故意让邻里“撞见”两人衣衫不整的场面。
“安后啊,不是爹娘心狠,”她娘隔着门抹泪,“你这模样被瞧了去,家里姊妹还咋说亲?咱家丢不起这人!” 李安后哭干了眼泪,走投无路,只好跟了江贵友。
起初,李家大伯看她可怜,借出屋子时还叹气:“安后,先住下吧,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可这两口子的日子,从第一天起就与“安生”二字无缘。江贵友力气大,脾气更暴,一点不顺心,抄起拳头就往李安后身上招呼。
“打死你个丧门星,天天哭天天念,念你妈个头,老子就是不爱干活,才找的你,再念老子打死你!” 江贵友的骂声混着女人的哭嚎,常常划破夜里的宁静。
李安后被打得狠了,就披头散发地往坝子里跑,边跑边哭喊:“幺婆,救命啊!他要打死我啊!” 廷秀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去找村长来劝架,可没隔几天江贵友又开始打人。
有一回,李道明正在家,见李安后胳膊上青紫一片,实在压不住火,冲过去一把揪住追来的江贵友,照着他胸口就是两记老拳,怒喝道:“江贵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天天打婆娘,算什么本事!再让我听见你动手,老子拆了你的骨头!”
江贵友欺软怕硬,梗着脖子不敢还手,只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我管我自家婆娘,要你多管闲事……”
这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计基本都压在李安后肩上。江贵友常年背着那套石匠工具在外游荡,心思却不用在正道上,时常有别村的男人举着扁担追到王家岗来,跳着脚骂:“江贵友你个挨千刀的!再敢霍霍我家闺女,腿给你打断!”
李安后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在江家更是没了地位。直到后来,她又生了小儿子,家里的情况才悄悄起了变化。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筋骨壮了,心也明了。有一次江贵友又要对李安后动手,大女儿猛地冲上前,用瘦小的身子挡在她娘前面,尖声哭喊:“不许你打妈!” 小儿子也扑上去,抱住江贵友的腿就咬。
江贵友愣住了,看着眼前几个眼露恨意的“小狼崽”,扬起的巴掌终究没敢再打。从那以后,他才算收敛了些,虽还是懒怠,动手的次数却少了。
廷秀心善,看江家两姐妹面黄肌瘦,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心里总不是滋味。她时常招手叫她们过来,悄悄往她们手心里塞几颗水果糖,或者抓一把喷香的炒胡豆。“拿着,慢慢吃,别让你爹瞧见。”
两姐妹得了零嘴,眼睛亮晶晶的,对廷秀家的小女儿李艳也格外亲厚。廷秀忙得脚不沾地时,她们便用小背篓小心地背起李艳,在柑子树下慢慢地走,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背篓里的李艳咯咯地笑,那短暂的光景,是江家两姐妹灰暗童年里,难得的一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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