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蹲在西四胡同口的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两张工业券。风卷着枯叶从脚边滚过,带着股深秋的凉意,远处传来联防队员的呵斥声,吓得几个缩在墙角的小贩瞬间散开,像受惊的麻雀。
他来黑市,不是为了买东西,是为了“扫货”。
准确地说,是用他那日渐精进的精神力“扫描”。
这本事是练太极和虎豹雷音时意外发现的。起初只是能隐约“感觉”到空间里作物的生长状态,后来内劲充盈,精神力竟也跟着滋长,闭上眼,能“看”到周围几十米内的景象,甚至能透过薄墙,感知到里面物体的轮廓。
在这黑市上,这本事成了利器。
四九城的黑市像张看不见的网,散布在城厢各处。西四的胡同里藏着卖布票的,后海的岸边蹲着倒腾旧物件的,就连天桥的角落里,都有偷偷摸摸卖西药的。这些人个个练就了“火眼金睛”,见了穿制服的就跑,见了生面孔就绕,警惕得像群刺猬。
可他们防得住人眼,防不住沈言的精神力。
第一次“扫”黑市时,他在一个卖搪瓷缸子的老汉摊位下,“看”到了个塞在棉絮里的小布包,里面裹着三枚银元,边缘都磨平了,却透着股温润的光泽。他装作买缸子,随口问“还有没别的稀罕物”,老汉起初摆手,被他用两张全国粮票换通了话,才哆哆嗦嗦摸出那布包,眼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从那以后,他就迷上了这种“寻宝”的感觉。
不是为了赚多少钱,是觉得这些藏在暗处的物件,像一个个被时光掩埋的故事。一枚民国的铜元,可能曾被某个学生攥在手里游行;一块老式怀表,或许见证过乱世里的离别;甚至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背后都可能藏着段刀光剑影的往事。
更让他觉得“邪乎”的是,这四九城的宝贝,似乎永远“扫”不完。
他前前后后把西四、后海、天桥这些常去的黑市“扫”了不下十遍,每次都以为“见底了”,可下次再来,总能发现新的藏货。就像昨天,他在一个卖煤球的板车夹层里,“扫”到了半幅清代的绢画,画的是工笔花鸟,虽然缺了个角,却依旧笔触细腻,显然是懂行的人藏的。
“这些家伙,真是把东西藏到了骨头缝里。”沈言心里暗笑。
他见过把金条熔成戒指藏在牙床里的老太太,见过把古董花瓶敲碎,只留最完整的瓷片藏在炕洞里的汉子,还有个修鞋匠,竟把几卷珍贵的老照片塞进了鞋跟——要不是沈言的精神力能穿透物体,就算把这修鞋摊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半点线索。
这些藏货的人,心思比泥鳅还滑。
有次他“扫”到个蹲在墙根抽烟的年轻人,怀里揣着本线装书,封皮都烂了,里面却是手抄的《金刚经》,字迹娟秀,纸页泛黄,一看就有些年头。沈言想换过来,年轻人却警惕地问:“你知道这是啥?”
“看着像本旧书。”沈言故意装傻。
“不懂就别瞎问。”年轻人白了他一眼,起身要走,却被沈言拉住,塞给他一小瓶盘尼西林——这在空间里不算稀罕物,却是现在黑市上能换条命的硬通货。
年轻人眼睛都直了,哆嗦着手接过药瓶,把书往沈言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跑了。沈言翻开书,扉页上有个小小的“婉”字,墨色已淡,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温柔,不知是哪位女子的手笔。
他把书小心地收进空间,心里有些感慨。这乱世里,多少宝贝被当成“破烂”藏着,多少故事被埋在尘埃里,能被他偶然拾起,也算是种缘分。
黑市上的“货”,不止有旧物件。
他还“扫”到过藏在菜篮子底下的进口手表,表盘上的英文早已模糊;“扫”到过塞在竹筒里的西药,包装上印着陌生的外国文字;甚至“扫”到过一叠用油纸包着的老照片,上面的人穿着军装,背景是战火纷飞的城池——这些东西,在当时都是“敏感物”,藏着卖的人,多半是走投无路的。
有个卖烟卷的女人,沈言在她怀里“扫”到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半盒吗啡。他没声张,只是买了两盒烟,临走时低声说:“那东西碰不得,卖了吧,换点粮食实在。”女人愣了愣,眼里瞬间涌了泪,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转身时,往他烟盒里塞了颗水果糖,是那种最普通的橘子味,纸都皱了。
沈言知道,这黑市上的人,大多是被生活逼到墙角的。有曾经的富家小姐,为了给孩子治病,偷偷变卖母亲留下的首饰;有退休的老工匠,靠修旧物换点零钱;还有工厂的学徒,冒死藏点厂里的废料出来卖,就为了多买两个窝头。
他们藏的不是“宝贝”,是活下去的希望。
这天,他在天桥的角落里,“扫”到个更稀罕的物件。
那是个摆摊算卦的瞎子,面前摆着个破卦摊,幌子上写着“周易神算”。沈言的精神力扫过他脚下的木箱时,却“看”到里面垫着块红布,布上放着个巴掌大的铜炉,造型古朴,炉身上刻着云纹,隐隐有流光转动——竟是个宣德炉!
沈言心里一惊。宣德炉是明代珍品,存世极少,怎么会出现在这瞎眼算卦的箱子里?
他装作问卦,在卦摊前坐下:“先生,算算我最近有没有财运。”
瞎子摸索着拿起卦筒,慢悠悠地说:“施主面有贵气,只是藏而不露,财运自来,却需慎取。”
沈言心里一动,这瞎子怕不是真瞎?他不动声色地说:“我最近想收点老物件,不知先生可有门路?”
瞎子沉默了片刻,用手里的竹竿轻轻敲了敲脚下的木箱:“我这箱子里,倒有个压箱底的,只是……”
“我出这个数。”沈言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块,这在当时能买半套房了。
瞎子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用竹竿把木箱往沈言这边推了推:“施主自取吧,看缘分。”
沈言打开木箱,果然在底层找到了那个铜炉。入手沉甸甸的,炉底刻着“大明宣德年制”的款识,包浆温润,是件真品无疑。他把钱塞给瞎子,对方摸索着接过,塞进怀里,低声说:“这是我家传的,祖上是翰林,如今……唉,施主好自为之。”
沈言没多问,抱着铜炉转身离开。背后传来瞎子收摊的声响,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人流里。
他把铜炉收进空间,心里却不像往常那样兴奋,反倒有些沉甸甸的。这宣德炉背后,该藏着怎样的家道中落?那瞎眼的算卦先生,又曾经历过怎样的风光?
走出天桥,暮色已经降临。联防队员的身影在胡同口晃了晃,黑市上的小贩们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几张废纸,半截烟头,还有个被踩扁的糖纸。
沈言抬头看了看天,晚霞把云彩染成了火烧色,映着远处的城墙,有种苍凉的美。他忽然明白,这四九城的黑市,就像面镜子,照出了乱世的艰难,也照出了人们藏在心底的韧性。那些被小心藏起的宝贝,那些偷偷摸摸的交易,不过是为了在这艰难的日子里,多撑一天,再多撑一天。
他摸了摸怀里的烟盒,那颗橘子糖还在,硬硬的,带着点温度。
或许,他下次来,还能“扫”到新的宝贝。或许,永远也“扫”不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在这暗流涌动里,拾起几片时光的碎片,已是幸事。
沈言笑了笑,把精神力收回体内,转身往东城走去。胡同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线下,有晚归的人匆匆走过,有饭菜的香气飘出窗棂,一切都那么寻常,却又那么真实。
黑市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只有怀里那颗糖,还在悄悄散发着微弱的甜,像这乱世里,一点不肯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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