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祭祖,江南陈家村。
祠堂里烧着三炷香,青烟往上飘。族人们站成两排,老少皆有,穿着还算整齐。正前方供桌上摆着祖宗牌位,烛火微晃。陈砚舟站在人群前头,离供桌最近,却最不起眼。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磨了边,腰带打了结。脸色偏白,眼下有些暗影,像是睡不够。双手垂在身侧,指节泛白,攥得紧。
他是陈家这一代唯一的读书人。今年二十二岁,父亲是个老实人,继母掌家。原主自小苦读,指望科举翻身,可三年县试都没过。家里没米下锅的时候,连纸笔都买不起。三天前,现代历史系学生陈砚舟车祸身亡,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记忆融合后,他知道这世道文章能引天地共鸣,写得好,文气升腾,连风都会变方向。而他脑子里多了一本《唐诗三百首》,是活的,只有他能看见。只要他吟出一首前人未写的诗,那诗就会自动出现在书里,还有一缕文气钻进脑子,让他神清气爽。
族老名叫陈德昌,六十多岁,拄拐杖,脸上皱纹深,眼神锐利。他是陈家族长,管着祠堂规矩,也管着族中子弟的前程。平日最看不上陈砚舟,觉得他浪费粮食,不如去田里干活。今天祭祖,轮到各家子弟诵读祭文,别人念完,掌声稀落。轮到陈砚舟时,他刚开口,陈德昌就抬手打断。
“你年过二十,连首像样的诗都作不出来,还站在这里念什么祭文?”
周围有人笑出声。
“听说上回县试,他交了白卷?”
“可不是,饭都吃不上的人,还想当官?”
陈砚舟没抬头,也没动。心里却冷笑。他知道这些人巴不得他滚蛋,好把族中那点救济粮分给自家孩子。但他不能退。退一步,以后连书都别想读。他闭了闭眼,脑中翻动那本《唐诗三百首》。忽然想到一首——杜甫的《春望》。这诗沉郁悲壮,最适合此刻心境。而且这个世界没有。
他抬起头,声音不高,但清楚。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话一出口,脑子里那本书哗啦翻页,一行行字浮现出来。紧接着,一股暖流从头顶灌下,直入脑海。他眼前一亮,思维瞬间清明。
接着念: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手中那张黄纸祭文突然泛起金光。字迹像是被镀了层金粉,在昏暗祠堂里格外显眼。空气里飘来一股淡淡的墨香,不浓,但人人都闻到了。外头本来无风,这时屋檐下的柳枝轻轻摇晃了一下。供桌上的烛火原本是红的,忽然变成金色,跳了两下。
全场静了。
陈德昌拄着拐杖的手抖了。他瞪大眼盯着那张纸,又看向陈砚舟,嘴唇哆嗦。
“这……这是文气共鸣?”
没人答话。族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嘲笑没了,换成震惊和不安。
陈德昌猛地往前一步,伸手要去抢那张纸。
“不可能!你一个寒门小子,哪来的才气?定是抄的!或者有人替你写了藏在身上!”
陈砚舟往后半步,单手护住纸卷,目光直视老人。
“此诗乃我心中所感,若有虚言,天可鉴之。”
他说完这句话,外头风忽然大了。吹开半扇窗,卷进几片落叶。祠堂顶上瓦片轻响,像是有人走过。更怪的是,空中隐约传来钟声,一声,两声,听不真切,但每个人耳朵都动了一下。
陈德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文曲星……文曲星下凡了啊!”
他额头贴地,声音发颤。
“这等天地异象,唯有真才子才能引动!这诗……这不是凡人能写出来的!”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跪下。不是因为尊敬陈砚舟,而是怕得罪文曲星。在这个世界,得罪读书人可能只是结仇,得罪文曲星,那是要遭天谴的。一时间,磕头声咚咚响,嘴里喊着“少爷”“才子”“我陈家要出状元了”。
陈砚舟没笑,也没得意。他慢慢收起那张还在发光的纸,折好塞进怀里。拱手一圈,声音平静。
“学生不过偶有所悟,不敢居功。”
说完,转身走出祠堂。
身后议论炸开。
“刚才那诗真是他想的?”
“谁信啊,以前连四书都背不全!”
“可那金光、那风、那钟声……假不了啊!”
他没回头,脚步稳。穿过天井,走过石阶,回到自己住的偏屋。屋子小,一张床,一张桌,墙角堆着旧书。窗户漏风,门板歪斜。他关上门,背靠木门滑坐到地上,喘了口气。脑袋里那本书还在微微发热,像是刚用过力。他闭眼,感受那缕文气在脑中游走,舒服得像喝了热茶。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会传遍全村。
他也知道,麻烦才刚开始。
继母不会高兴。族里那些人也不会真心服他。今天跪的是“文曲星”,明天就能杀“妖孽”。他现在名声起来了,但地位没变。还是那个没钱没势的寒门子。
可他不怕。
他有三百首唐诗,全是这个世界的空白。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再炸一次。
而且……
他睁开眼,盯着屋顶裂缝。
这才第一首。后面还有《将进酒》《登高》《赤壁赋》……
一个个都是核弹级别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具身体瘦弱,但还能撑住。
只要不倒,他就有的打。
外头天色渐暗,村里狗叫了几声。
屋里安静。
他坐在地上,没点灯,也没动。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首诗,什么时候用,对谁用。
门缝透进一丝凉风。
他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但没关系。
他不再是任人踩的废物了。
他是陈砚舟。
一个带着整本唐诗穿越的人。
谁想压他,先问问李白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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