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或坐或站,有十来个孩子,年纪从七八岁到十四五岁不等。
他们大多面无表情,手里把玩着磨损严重的武器零件,眼神麻木而冰冷,仿佛只是没有灵魂的工具。
而在这群孩子的中心,坐着一个“孩子”。
他身材矮小瘦弱,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破烂军装。
但他的脸,却布满了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深刻皱纹和沧桑痕迹。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没有孩童的清澈,只有一种老练、凶悍、仿佛毒蛇般的冷酷和狡黠。
山鹰低声对江离说:“就是他。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和情报比对确认了,他叫‘坎腊’,实际年龄超过五十岁。
据说是因为早年一种罕见的荷尔蒙疾病和长期吸毒,导致身体和面容停止了生长和发育,心智却异常早熟且扭曲。”
一名精通当地语言的队员上前充当翻译。
江离压下心中的震惊,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平和,看向那个“老小孩”头目坎腊。
坎腊也歪着头,用那双浑浊却精明的老眼打量着江离,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翻译说道:“他问,你们是来拍电影的大老板?”
“是的。”
江离点头。
“我们想了解你们的故事,或许……可以请你们中的一些人参与拍摄。”
坎腊闻言,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被毒品腐蚀的黑牙,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世故。
他又说了一串话。
翻译迟疑了一下,转述道:“他说,故事很贵。参与,更贵。
想要合作,可以,但要看看你们的‘诚意’够不够。”
他伸出手指,搓了搓,做出一个国际通用的数钱手势。
“他想要多少钱?”
江离直接问。
坎腊似乎听懂了“钱”这个词,不等翻译,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又是一巴掌,嘴里大声地说着一个数字。
翻译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甚至有点想笑,他看向江离:“他说……要一千五百万。”
江离愣了一下。
张涵雨和彭于烟也面面相觑。
“一千五百万……美元?”
彭于烟下意识地问,觉得这个数目虽然巨大,但在这种语境下似乎也有可能。
翻译摇了摇头,脸上的古怪神色更浓了:“不……是缅币。”
“缅币?”
江离确认了一遍。
“是的,缅币。按照现在的汇率,大约……”
翻译快速心算了一下,“折合人民币,大概五万块钱左右。”
一瞬间,场面上有种奇特的寂静。
连旁边那些原本一脸麻木的“娃娃兵”似乎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江离先是错愕,随即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身后的张涵雨和彭于烟也是忍俊不禁,又觉得在这种场合笑出来不太合适,只能拼命忍住。
他们本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索要一笔天文数字,甚至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却没想到,对方认知里的“大价钱”,仅仅相当于国内一线城市一个普通白领几个月的薪水。
这种巨大的认知落差,背后透露出的信息,却让人感到一阵心酸和荒谬。
这些生活在深渊里的人,对于金钱的概念,已经被极度扭曲和局限在了他们那个绝望的世界里。
坎腊看到江离发笑,似乎觉得受到了侮辱,脸色猛地阴沉下来,凶悍地吼叫了几句,周围几个大点的孩子立刻握紧了身边的武器,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翻译连忙说:“他问你在笑什么?是不是看不起他?他说这是最低价,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江止住笑,但嘴角仍带着一丝复杂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山鹰,山鹰微微点头,示意一切在控制中。
“告诉他,没问题。”
江离对翻译说:“一千五百万缅币。我可以额外再加五百万,作为订金。但我需要他们全力配合,表现出最真实的状态。”
当翻译将话转述过去后,坎腊那张凶悍的“老脸”上明显露出了难以置信和狂喜交织的神情。
他显然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痛快,甚至还主动加价。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用力地拍着干瘪的胸脯,叽里咕噜地保证起来。
“他说绝对没问题!他和他的孩子们是最专业的!随时听候您的吩咐!”翻译说道。
交易达成得超乎想象的顺利。
看着那个因为区区几万人民币就欣喜若狂、仿佛做成了人生最大一笔买卖的“老小孩”头目,江离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金三蕉,罪恶与苦难交织之地。
这里衡量生命和价值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荒诞、残酷而又无比真实的一切,透过镜头,告诉这个世界。
他带着一丝沉重,又带着满载的收获,转身离开了这片弥漫着绝望和扭曲气息的巢穴。
背后的窝棚里,隐约传来坎腊用土语兴奋地训话和分派任务的声音。
……
与“娃娃军”及其头目坎腊达成协议后,剧组在严密的安保下,开始了最为特殊也最为震撼的几场戏的拍摄。
当这些真正的“童子军”换上戏服,拿起道具枪(部分场景在严密监控下甚至使用了他们的真枪,但卸去了弹药),站到镜头前时,整个剧组的氛围都变得不同了。
他们不需要表演。
那种深入骨髓的警惕、麻木,以及偶尔在指令下流露出的、绝非孩童应有的狠厉与杀气,是任何天才演员都难以模仿的。
一场戏是拍摄高刚(张涵雨饰)和方新武(彭于烟饰)潜入敌人巢穴,与这群娃娃军对峙。剧本要求娃娃军们用冰冷而充满敌意的眼神包围主角。
开拍后,坎腊用土语低吼了一声,那十来个孩子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凝聚起一种野兽打量猎物般的凶光,手指下意识地虚扣在扳机护圈上,身体微微弓起,呈现出一种本能的攻击姿态。
虽然知道周围绝对安全,但被这么多道实质般的恶意目光锁定,张涵雨和彭于烟还是感到后背发凉,台词都差点忘了,完全是凭借专业素养才完成了表演。
“卡!”江离喊停后,现场一片寂静,过了好几秒,大家才仿佛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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