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敲击声停了。
井道里只剩下苏怀镜微弱的呼吸和自己掌心渗出的血滴在石板上的声音。三下,七下,那节奏还在脑子里回荡,可现在顾不上想是谁在上面。他低头看手里的拓本,金属薄片贴着封面,正微微发烫。
张猛断臂上的血肉还粘在他左鞋底,一直没清理。刚才爬下井壁时就感觉不对劲,那块烂肉像是活的一样,贴着他的伤疤往皮肤里钻。现在整条左腿都开始麻,像是有东西顺着经络往上爬。
他咬破指尖,把血抹在薄片上。
嗡——
黑伞自动弹开,刀刃朝外,一圈暗红光从伞骨蔓延出来,贴着地面围成一个圈。井道下半截瞬间被隔开,空气变得黏稠,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系统,锁定同源波动。”
脑海里没有回应,能量条只剩最后百分之三。他知道这招很危险,用的是《血经残卷》里记的逆阵法,靠自身血引残魂,搞不好会把自己的意识也扯出去。但现在没得选。
掌心一痛,钢笔尾端狠狠划过皮肉,鲜血顺着笔杆流进伞柄。最后一丝静步模式被强行激活,空气中浮起一团模糊影子。
是张猛。
只剩半张脸,另一侧还在不断剥落,像被火烧过的纸。他穿着那件印“猛”字的红背心,耳朵上挂着匕首耳钉的虚影,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陈砚舟盯着他:“你刚才说,我爸救过陆玄冥?”
残魂抖了一下,眼眶裂开一道缝,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团旋转的黑雾。
“二十年前……守龙人叛出皇庭……你爸……是最后一代守龙人……”
声音断断续续,像坏掉的留声机。
“陆玄冥呢?”
“他在龙脉口……快死了……是你爸把他带回来的……说是‘血纹初现者不能杀’……可皇帝早就安排好了……他是第一个容器……实验体……用来试药的……”
陈砚舟手指收紧。
父亲的事他只知道零星片段。守玺人,被朝廷通缉,死于一场大火。母亲留下的血书写着“血纹现,天下劫”,他一直以为那是警告。可现在听来,根本不是。
“我妈的血书,到底是什么?”
残魂突然剧烈抽搐,脖子上的耳钉虚影咔地断开一半。
“地图……她是天然容器……血书是解码密钥……只有她的血能打开龙脉封印……陆玄冥追了她三年,就是为了这个……我不是主谋……我只是……被许诺能赢你……能超过你……他们说只要帮我拿到耳钉,就能让我变强……”
陈砚舟冷笑:“所以你就拿我妈的遗物去当走狗?”
“我不是想害你!”残魂猛地抬头,脸上裂痕更深,“我小时候摔断腿,是你爸背我去医院的!你说他死了?不,他没死!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站在火场外面,看着房子烧完,一句话都没说!他还活着!”
陈砚舟心跳一顿。
不可能。父亲葬礼他亲自参加,骨灰盒还是他亲手放进祠堂的。
“你胡说。”
“我没胡说!”残魂嘶吼,声音炸开一层波纹,“陆玄冥亲口告诉我的!你爸没死,他被关在清武司地牢最底层,因为知道太多秘密,皇帝不敢杀他,只能锁起来!我妈早年在太医院当差,听说过这事——守龙人必须活着,否则龙脉会崩!”
陈砚舟后退半步,背撞上湿冷的石壁。
父亲还活着?
脑子里一片乱。如果这是真的,那母亲失踪那天,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她留下血书,是不是为了让他有一天能找到父亲?
“你怎么证明?”
残魂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你摸摸那枚耳钉……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上?陆玄冥从不随便给东西。那是信物,也是钥匙。他让我盯着你,等你觉醒血纹那天,就把耳钉送回去。但我贪了……我想自己用……结果……”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们在我脑子里种了东西。每次我想说实话,就像有刀在搅。”
话说到这儿,残魂的身体开始扭曲,边缘像蜡一样融化。
“快问!我没时间了!”
陈砚舟脑子飞转,最后一句卡在喉咙里。
“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残魂摇头:“她没死……她只是……被带走了……皇帝需要她的血做药引……每隔三个月就要抽一次……她在地牢下面……和你爸关在一起……但他们见不了面……中间隔着一道铁墙……”
陈砚舟拳头砸向石壁。
不可能。这些事怎么可能发生?
可他又清楚,这些年查到的线索,每一条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朝廷在藏东西,偃武令不是为了和平,是为了掩盖血纹的存在。
残魂忽然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你还记得大一那年篮球赛吗?你崴了脚,是我背你去医务室的……那时候我们是兄弟……可后来你越来越强,成绩、人气、校草评选……所有人都看着你……没人再记得我是谁……我只是个陪衬……直到陆玄冥来找我,他说我能变成你那样……甚至更强……”
他的声音低下去:“我知道错了……可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脖颈处的耳钉虚影彻底断裂。
轰!
残魂炸开,一团血雾喷在空中。陈砚舟立刻摊开拓本,用血在封面上画了个倒三角阵,嘴里默念口诀。血雾被吸住,在纸上凝聚成一行字:
**清武司地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接着,血雾碎成一片金属屑,落在拓本中央,和原有的纹路融合。封面闪过一道光,系统提示响起:
“拓本隐藏篇补充完整,获得‘地牢钥匙’碎片。”
陈砚舟单膝跪地,左手腕的伤疤裂开,血顺着袖口往下淌。他没去擦,只是慢慢合上拓本,塞进怀里。
原来如此。
父亲不是叛徒,是被囚禁的守龙人。母亲不是逃了,是被抓去做药引。陆玄冥不是天才教授,是皇帝的第一个失败品。而他自己,从出生那天起,就是下一个容器。
难怪陆玄冥看他时总带着那种眼神——不是恨,是嫉妒。
因为他长了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
他撑着石壁站起来,黑伞收拢,刀刃归位。苏怀镜还在昏迷,体温比刚才更高,手腕上的红痕已经爬上小臂,像一条细蛇在皮下爬行。
他蹲下身,把她轻轻扶正,背到肩上。
“等我把你救出去,”他低声说,“我就把那个地牢掀了。”
石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透出一股陈年铁锈混着药味的气息。门边墙上刻着一行小字:
**非持令者,入者即死**
他没停下,抬脚踹在门锁位置。
一声闷响,铁门晃了晃,没开。
他从伞柄抽出柳叶刀,插进门缝,用力一撬。
咔哒。
锁芯断了。
门开了条缝,里面漆黑一片,吹出一阵冷风。他刚要进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井道入口处站着一个人影。
高大,肌肉结实,穿着体育系训练服。
是张猛。
可刚才残魂已经炸了,这人怎么可能还站在这儿?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脸上露出笑:“兄弟,对不起。”
然后一头撞在井壁上,当场昏死过去。
陈砚舟愣住。
再看地上,张猛的影子正慢慢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他的左脚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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