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喧嚣,如同实质的海浪,扑面而来。
高耸的城墙,川流不息的人潮车马,空气中混杂着香料、酒水和脂粉的浓烈气味……这一切,都远比钱塘那个小县城恢弘、复杂百倍。
陈序牵着马,行走在宽阔得足以并驰四辆马车的青石主街上,目光锐利地扫过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掠过河道上那些装饰华丽的画舫。极致的繁华之下,他感受到的,是更深沉的、无处不在的规则与潜藏在规则之下的汹涌暗流。
权力、财富、欲望……在这里交织成一张巨网。
“这才是我该来的地方。”陈序非但没有被这气势震慑,心中反而涌起一股灼热的斗志。钱塘是新手村,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持着调令,一路行至位于皇城附近的临安府衙。
府衙巍峨,黑漆大门如同巨兽之口,门前石狮狰狞,持戈衙役眼神锐利如鹰,无形的威压足以让寻常官员腿软。
通传,引见。
二堂之上,临安府尹郑清源,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的大员,只是例行公事地勉励了“年少有为,勤勉任事”几句,态度不冷不热,带着上位者固有的疏离。随后,便由吏目引陈序去推官廨房。
廨房在东侧独立院落。刚踏入院内,陈序就感受到了两道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
一位约四十岁,面皮白净,三缕长须,名叫孙弘文。他只是微微颔首,眼神里的倨傲几乎凝成实质,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陈推官?年少有为。”说完便自顾自低头看卷宗,彻底无视。
另一位稍年轻,微胖,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容,是赵德明。“哎呀,钱塘陈青天!久仰久仰!日后同衙为官,还望多多指教。”话是客气话,但那笑意不达眼底,透着一股明显的敷衍和距离。
排斥,冷淡,甚至……敌意。
陈序心如明镜。自己这“陈青天”的名头,在钱塘是美誉,在这临安府衙,在同级推官眼里,就是不懂规矩、风头太盛的刺头,是来抢食的威胁!
他面色不变,依礼回应,不卑不亢。
引见吏目刚交代完事务,孙弘文就抬起头,仿佛才想起什么,用一种带着为难实则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陈推官新来,府衙事务繁杂,贸然接手恐生纰漏。这样吧,廨房里正好积压了一些往年的旧案卷宗,多是些陈年琐事或悬而未决的疑案。陈推官不妨先看看这些,熟悉一下临安案情,也免得……出了差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说着,他对旁边书吏使了个眼色。
那书吏会意,转身出去,片刻后,竟抱着厚厚一摞、几乎半人高的卷宗回来,“砰”地一声,重重砸在陈序面前空置的案几上!
灰尘“噗”地扬起,在光线中张牙舞爪。
堆积如山的卷宗,纸页泛黄,边缘破损,散发着陈腐的气息。这哪里是熟悉情况?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是要把他这“空降兵”摁死在故纸堆里,让他自行消磨志气,沦为笑柄!
孙弘文和赵德明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孙推官考虑周详,”陈序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出奇,他甚至伸手,轻轻拂去最上面一卷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下官,正想找些有挑战的案子练练手。”
孙、赵二人闻言,脸色微变。他们没想到陈序如此镇定,甚至……还敢反将一军?
孙弘文脸色一沉,语气冷了几分:“陈推官有志气便好。不过提醒你,这些多是悬案疑案,连前任推官都束手无策,你若有不明,可来问我与赵推官。只是近来新案频发,我等……恐怕分身乏术。”
这话,彻底把“不管不问”摆在了明面。
“下官明白。”陈序拱手,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到案几后坐下,“不敢劳烦二位大人。”
廨房内气氛凝滞。孙、赵二人不再言语,但那份无形的排挤更加浓重。
陈序根本不在意这两只苍蝇。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卷卷宗上——《城南郑氏灭门案(悬)》,年份,五年前。
他的指尖划过冰冷卷宗,眼神锐利如刀。
想用积压旧案、陈年悬案来难倒我?
你们恐怕不知道,老子穿越前,最擅长的就是啃这种硬骨头!在另一个时空,多少看似无解的悬案,最终都在技术和毅力面前水落石出!
这临安府衙的水,果然够深。
但这第一步的刁难,正好拿来……立威!
他缓缓翻开《郑氏灭门案》卷宗,泛黄纸页发出沙沙轻响,一股陈腐与血腥交织的气息仿佛跨越时空扑面而来。
新的战场,已铺开。
而这堆被所有人视为垃圾的旧案,就是他陈序,在这龙潭虎穴中,劈开的第一道荆棘,砸向所有轻视者的第一记重锤!
他沉浸下去,目光飞速扫过卷宗上的蝇头小楷,大脑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开始运转。灭门……五年前……城南……财物未被劫掠……仇杀?
【量子神探系统,启动!】
【目标:卷宗《城南郑氏灭门案》。启动初步逻辑梳理与矛盾点标记!】
脑海中,蓝色的数据流悄然浮现。
属于他陈序的战争,从这堆被遗弃的故纸堆里,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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