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钱塘县衙,操训的呼喝声刚起,陈序正与新任王县丞进行最后的交接。这位州府派来的官员面容白净,笑容客气,但眼底那丝审慎没逃过陈序的眼睛。
“……刑名诸事,案卷章程都已在此。”陈序将厚厚一叠文书推过去,语气平静无波。他心知肚明,所谓“萧规曹随”,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能维持多久,全看后续风云。
王县丞正要奉承几句,衙门外,一阵急促如擂战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悍然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律——!”
骏马长嘶,蹄声骤停。
一名风尘仆仆、身着临安府驿卒服色的信使,不等通报便已大步闯入签押房,神色冷峻,手中那封盖着鲜红府印的公文,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线。
“钱塘县尉陈序,接令!”
声如洪钟,震得房内胥吏纷纷侧目。陈序与王县丞同时起身,心中皆是一凛。
“下官在。”陈序上前一步,目光锁定那封公文。
信使唰地展开卷轴,朗声宣读,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临安府令:查钱塘县尉陈序,勤勉任事,能力卓异!破获运河浮尸、货栈命案等要案,铲除奸吏,整肃地方,功绩斐然,民望甚着!特擢升其为临安府推官,秩从六品!令到之日,即刻赴临安府衙述职,不得延误!钦此——”
!
从九品县尉,一跃而至从六品府推官!
这不是升迁,这是一步登天!是真正的破格提拔,鲤鱼跃龙门!
签押房内落针可闻,所有胥吏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年轻的过分的上司。
王县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深的敬畏,连忙躬身:“恭……恭贺陈大人高升!大人年少有为,得遇明主,前途不可限量!”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陈序,背景竟深厚至此?!
陈序心中亦是巨浪翻涌。虽早有调离的预感,周彦也暗示过,但这直接擢升临安府推官的力度,依旧远超预期!
临安府,陪都核心,真正的权力漩涡中心!
推官之位,掌刑名讼狱,正是周彦坐过的位置。权力不小,但更是风口浪尖,是各方势力角力的焦点!
这既是景和帝(或府尹)对他能力的认可,更是一招犀利的试炼——将他这颗突然崛起的棋子,直接投入龙潭虎穴,看他能搅动多大风云,还是……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机遇与杀机,并存!
“下官陈序,接令!必当恪尽职守,以报皇恩!”陈序压下所有心绪,面色沉静,上前郑重接过那封沉甸甸、仿佛带着临安风云的调令公文。
信使拱手离去,留下满室哗然与震动。
消息像长了腿,瞬间传遍钱塘。
“陈青天高升了!要去临安当大官了!”
“我就知道!陈青天不是池中之物!”
“青天老爷走了,咱们钱塘可怎么办啊……”
百姓闻讯,心情复杂,既感与有荣焉,又充满不舍。无数人自发涌向县衙,将门外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陈序没有片刻耽搁。“即刻赴任”四个字,重若千钧。他回到住处,快速收拾行装——银钱、衣物、系统核心,以及被他小心藏在贴身暗格里的清风会木牌和符号纸页。
杜衡早已红着眼眶备好马匹,粗声道:“大人,此去临安,万事小心!那地方水深,皇城司的沈墨,还有那阴魂不散的清风会……只怕都在那里等着!”
陈序重重拍了拍这位老部下的肩膀:“钱塘,就交给你了。守住这里的规矩,守住咱们的心血。若有难处,随时来临安寻我!”
“大人放心!只要杜衡在,钱塘的天就变不了!”杜衡挺直脊梁,声音哽咽却坚定。
告别了神色复杂的王县丞和众多相送的衙役,陈序与杜衡二人两骑,缓辔驶出县衙。
门外景象,让陈序心头剧震!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陈青天保重!”
“大人,记得回钱塘看看!”
“青天老爷一路顺风!”
呼喊声、祝福声、哭泣声汇聚成一股灼热的情感洪流,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着那一张张真挚的面孔,看着这片他呕心沥血守护的土地,一股滚烫的热流在胸腔激荡!
他猛地勒住马缰,环视众人,气沉丹田,声音清晰传遍全场:
“诸位乡亲!陈序拜谢大家厚爱!钱塘乃我为首起始之地,情谊永刻于心!望诸位谨守法度,安居乐业!陈某虽赴临安,亦会遥祝钱塘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说罢,他在马上,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深深一揖。
“青天老爷——!”人群中爆发出更热烈的声浪,许多人泣不成声,纷纷跪拜。
陈序不再停留,与杜衡交换一个眼神,一夹马腹,在百姓自发让出的、满是祝福的通道中,驶出钱塘城门。
官道岔口,陈序勒马回望。
晨曦之下,钱塘城墙安宁矗立。这里,他播下火种,建立秩序,赢得青天之名,也窥见了名为“清风会”的巨兽阴影。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杜捕头,留步吧。”
杜衡虎目含泪,重重抱拳:“大人!保重——!”
陈序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钱塘的方向,猛地转身,挥动马鞭!
“驾!”
骏马嘶鸣,如离弦之箭,沿着通往北方的宽阔官道,疾驰而去!
身后,是已打下他烙印的安稳小城。
前方,是帝国陪都临安,是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漩涡中心,是清风会潜伏的黑暗巢穴,更是他陈序,必须亲手征服的下一片战场!
官道两旁景物飞逝,风声呼啸,如同战鼓擂响。
临安调令,已下。
风云,再起!这龙潭虎穴,他闯定了!
喜欢大渊刑官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大渊刑官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