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镇子褪去了晨雾,阳光透过街边的老槐树,在青石板路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林晚娘背着竹篮,脚步轻快地穿过集市,竹篮里放着刚绣好的两方缠枝莲枕套,是特意要送到锦绣阁的活计。
锦绣阁的木门漆着朱红,门楣上悬挂的牌匾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丝线香和绸缎的清润气息扑面而来。店里的伙计正忙着招呼顾客,柜台后,王掌柜正低头核对着账本。
“王掌柜,我来送绣活了。”林晚娘轻唤一声,将竹篮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地取出枕套。
王掌柜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立刻堆起笑意:“沈娘子来了!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艺。”她接过枕套,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眼神愈发赞许,“啧啧,你这绣活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这缠枝莲的纹路走势流畅,针脚匀密,连花瓣的层次感都绣出来了,比店里不少绣娘都强!”
林晚娘腼腆地笑了笑:“掌柜过奖了,我只是照着绣样仔细做而已。”
正说着,店里的伙计忽然高声通报:“李师傅到!”
话音刚落,店里原本忙碌的绣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站到一旁。林晚娘好奇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色绫罗裙的中年妇人缓步走了进来,她发髻高挽,插着一支素雅的玉簪,面容沉静,眼神锐利,周身透着一股干练沉稳的气质。这便是锦绣阁特聘的绣娘师傅李若薇,据说她曾在京城王府做过绣活,一手苏绣技艺出神入化,不少绣娘都盼着能得她指点。
李若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店内的绣品,最后落在了王掌柜手中的枕套上。她走上前,接过枕套细细端详,眉头微蹙,又缓缓舒展开,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这绣活是谁做的?”李若薇的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掌柜连忙笑道:“回李师傅,是沈娘子绣的,她是咱们周边村子里的巧手姑娘,常给店里送绣活。”
李若薇的目光转向林晚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粗布衣裳,却身姿端正,眼神清澈,便开口问道:“这枕套是你绣的?你师从何人?”
林晚娘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回道:“回李师傅,是小女绣的。小女并未师从何人,只是小时候跟着娘亲学过几针,后来便自己琢磨着绣,经过隔壁婶子提醒,自己钻研,都是些野路子的技法。”
这话一出,不仅王掌柜吃了一惊,连周围的绣娘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李若薇却眼中一亮,再次拿起枕套,指着一处花瓣的绣法说:“你这‘套针’用得虽不规范,却极有灵气,能根据花瓣的形态调整针脚密度,让色彩过度自然;还有这‘打籽绣’,颗粒饱满均匀,比不少专门的绣娘都做得好。”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没有系统学习过,却能有这般悟性和手感,实属难得,是个可塑之才。”
林晚娘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红着脸道:“多谢李师傅夸奖,小女愧不敢当。”
李若薇看向王掌柜,沉声道:“王掌柜,这位沈娘子的绣活底子很好,我看可以先让她进绣楼,和店里的绣娘一起做活。这样也算是对不错失人才,等东家知道你也是功劳一件呀。”
王掌柜连忙应道:“好的,李师傅!晚娘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进了绣楼,不仅工钱比外送绣活高,还能得到李师傅的指点!”
林晚娘很激动激动,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得到李师傅的青睐,还有机会进入锦绣阁的绣楼做活。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改变生活的契机——进了绣楼,收入稳定,既能更好地赡养奶奶,也能早日攒够钱送林阳去学堂。
她深深对着李若薇和王掌柜福了一礼:“多谢李师傅,多谢王掌柜!小女一定好好做活,绝不辜负二位的信任!”
李若薇看着她诚恳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心里已然有了打算,若是这林晚娘真能如她观察般沉稳踏实,又有如此高的悟性,她便打算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她,收她为徒,也算是为苏绣技艺寻得一个好传人,因为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孩子实在是没有天赋,不能让这技艺跟着她入了土不是。
阳光透过锦绣阁的花窗,落在林晚娘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紧紧攥着双手,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将迎来新的篇章,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机遇,是她用一针一线的坚持和真诚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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