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震整了整官袍,趋前向周允元行礼,将孩童失踪案与矿场金粉的关联娓娓道来。
周允元初时面带愠色,待听到数具童尸剥皮祭礼时,脸色骤然一变,手中马鞭险些落地。
自己正处于能不能回东都的关键时期,可别出什么幺蛾子来。
江逸风冷眼旁观,见这位长史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指节因用力握着缰绳而发白,心下已断定他与此案无关。
杨元坤,周允元转头厉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躲在马后的圆脸官员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跌下马来。
他官袍下摆沾满金粉,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半晌,在周允元与众人凌厉目光逼视下,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笑:
周长史问我怎么回事?杨元坤摇摇晃晃站起身,指着周允元嘶声道,这一年来,你只管张口让我寻祥瑞,何曾过问过这些白鹊如何得来?
那些阻挠采石的乡民是谁去打发的?
矿上死的役工是谁去掩埋的?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伤疤:为给你请人训养白鹊,我险些丧命在吐蕃,你可曾过问半句?
如今事发了,你倒要拿我问罪?
周允元脸色青白交加,厉声打断:住口!本官何时让你做过这些?
是,你周长史清正廉洁,杨元坤癫狂大笑,你只管捧着白鹊去神都献媚,脏活累活自然都是下官来做,今日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让诸位都听听。。。。。
拿下!周允元暴喝一声,亲兵立即将杨市令与番僧五花大绑。
他转向郭震时已恢复镇定,抚须叹道:本官驭下不严,竟让这等宵小借祥瑞之名行凶,实在惭愧。随即对心腹吩咐,将白鹊尽数放了,祥瑞之事就此作罢。
心腹会意,一挥手带了几人前去养鸟之处。。。。。。
待周允元率众离去,萧灵儿凑到江逸风身边低语:那两人怕活不过今夜。
郭震望着远处那迟迟不出来的心腹,苦笑道:小娘子看破不说破。
江逸风默然拾起地上一片白鹊翎毛,只见羽根处还沾着些许金粉。
他望向周允元远去的队伍,隐约看见被缚的杨市令突然剧烈挣扎,随即被亲兵用布团塞住了嘴。
至此,案情已明了,杨元坤寻到那苯教徒,假冒番僧帮着捕捉白鹊并饲养,驯化。而那苯教徒又放不下做法器的欲望,故再三绑架并杀死小孩。。。。。
数日后,暮春的郭府海棠纷落如雨,江逸风与郭震对坐石亭,案头酒盏已空了三巡。
白鹊呈祥郭震将邸报掷在石桌上,唇边笑意微冷,周允元数日前启程赴京献祥瑞白鹊等物,授宗正卿。
江逸风执壶斟酒,琥珀酒液在盏中漾开涟漪:他倒懂得及时抽身。目光扫过邸报上圣心大悦四字,忽然想起矿洞中那张童皮,酒入喉时便带了几分腥气。
萧灵儿踩着满地海棠碎瓣跑来,发间银铃叮当:阿郎可听说,周长史临行前把杨市令宅邸赏给了新来的录事参军。
灭口之人的宅邸也敢住,裴十三抱剑立在亭柱阴影里,这位参军倒是不忌讳。
四人一时默然。
风过亭角,惊起檐下铜铃阵阵。
郭震忽将酒盏重重一搁:明日某便上书请调安西。
郭兄何须如此。江逸风指尖轻抚盏沿,周允元虽得圣眷,到底还是表明立场站队而来,能力欠佳者,爬得越高跌得越惨。一举酒杯:“来,再饮三百杯。”
闻言,郭震心里好受不少,哈哈大笑,两人又痛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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