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天边泛起鱼肚白,薄雾如纱,轻轻笼罩着这座沉睡未醒的城池。苏云裳立于窗前,指尖轻轻搭在冰凉的窗棂上,感受着那丝丝缕缕的寒意渗入骨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白雾,转瞬即逝,如同她心中翻涌的忐忑与决意。
“今日,便是开端了。”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她转身,对着铜镜最后一次打量自己——粗布麻衣,发髻低挽,眉间点了一颗不起眼的黑痣,唇色淡得近乎苍白。镜中人已不再是那个苏府千金,而是一个籍籍无名、为生计奔波的账房学徒。她伸手抚过脸上那层薄薄的易容膏,确认无一丝松动,又将怀中那叠伪造的身契、荐书细细检查一遍,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该走了。”她低声道,抬手推开房门。
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仿佛惊醒了沉睡的尘埃。门外,是一条通往未知的长街,晨雾未散,街角偶有挑担小贩踽踽而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苏云裳迈步而出,足下青石微湿,鞋底与石板摩擦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她抬头望了一眼东方渐亮的天色,眸光微闪,仿佛在对自己许下誓言:“这一去,不为荣华,不为权势,只为还我苏家一个清白。”
数日之后,城西一条偏僻小巷深处,一间不起眼的旧屋内。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斑驳的木桌,几把缺腿的椅子用砖头垫着,墙角堆着蒙尘的旧箱与破布包裹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头与霉味混合的气息。
一缕阳光从窗缝斜射而入,照亮了漂浮的尘埃,如同无数微小的星辰在缓缓流转。
苏云裳静坐于桌前,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账册,指尖轻轻滑过纸页上的墨迹,眉头微蹙,口中低语:“户部上月的粮秣支出……竟比往年多出三成,可边关并无战事,兵员也未增调,这多出的粮草去了何处?”
她喃喃自语,笔尖在纸上轻轻勾画,列出几组数字,反复推演。忽然,她眸光一凝,指尖停在一处:“这笔账……经手人是‘刘文书’,可刘文书早在三个月前便已调任礼部,怎会在此处签字?”
她心头一震,正欲深究,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嗒、嗒、嗒,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
苏云裳瞬间警觉,猛地合上账本,右手已悄然滑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柄特制的铜骨算盘,珠子可拆卸为暗器,是她最后的防身之物。
“谁?”她低喝一声,声音清冷如霜。
门外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云裳姑娘,数日不见,竟连我的脚步声也听不出了?”
那声音如古井投石,瞬间击中她的心弦。苏云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难以置信。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立于光影交界处。
那人一身灰袍,风尘仆仆,衣角撕裂,肩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发髻散乱,胡须微乱,双目却如寒星般明亮。他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拐杖,步履虽缓,却稳如磐石。
“掌柜!”苏云裳失声唤道,猛地起身,快步迎上,“你……你受伤了?”
萧掌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疲惫却温和的笑:“无妨,皮外伤罢了。倒是你,这几日可曾歇息得好?”
他缓步走入,顺手关门,动作依旧沉稳,却掩不住肩头微微的颤抖。苏云裳急忙扶他坐下,取来茶盏,倒了一杯温茶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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