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池综合区的KpI之火刚刚烧旺，顾满的目光就转向了那片更加广袤、也更加混乱的幽冥边陲。那里名义上归他管辖，但实际上各方势力盘踞，法度难行，简直就是个独立王国。
“老板，边陲那边可不好弄。”阿飘的情报很快就汇总过来，“最大的黑市在‘忘川岔口’，由三个老鬼把持，号称‘边陲三老’。他们手下养着不少亡命之徒，连以前恽城王派去的税官都被扔进忘川喂鱼了。”
钟小妹看着地图上那片标记着各种混乱符号的区域，也直皱眉：“主事，边陲区域几乎没有税收记录，商贸活动全是黑市交易，我们想要接管，恐怕……”
“硬来肯定不行。”顾满点点头，“咱们刚在地池区站稳脚跟，兵力不足，直接去跟地头蛇硬碰硬是下策。”
他手指敲着桌面，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阿飘，边陲黑市最缺什么？或者说，那些亡命之徒和黑市商人，最想要什么？”
阿飘歪着头想了想：“缺什么？当然是缺安全感啊！黑吃黑是常事，抢到好东西也怕被人惦记。还有就是缺‘硬通货’，那边阴德币不好使，都是以物易物，或者用一些罕见的魂材、冥矿交易。”
“安全感……硬通货……”顾满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熟悉的、算计的精光。“欧冶大师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太成功，但又有点特殊效果的试验品？”
很快，一堆奇形怪状的法器被搬到了顾满面前。有能释放微弱麻痹电击的“防身戒指”，有能短暂扭曲光线实现低级隐身的“匿踪符”，有能探测附近恶意魂波的“预警罗盘”……都是欧冶大师研发主力产品时顺带搞出来的“副产品”，效果不稳定，威力也有限，被大师嫌弃地扔在角落。
“好东西啊！”顾满拿起那枚时不时漏电电到自己手的戒指，赞叹道。
阿飘和钟小妹面面相觑，这玩意儿也算好东西？
“走，咱们去边陲黑市‘送温暖’！”顾满一挥手，带上阿飘和几个机灵的、擅长伪装的阴差，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袍，将那些“失败品”打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忘川岔口黑市。
黑市果然名不虚传，混乱、喧嚣，各种奇形怪状的魂魄和冥兽穿梭其间，交易着来路不明的法宝、禁药、甚至是偷渡来的残缺魂魄。空气中弥漫着贪婪、警惕和危险的气息。
顾满没有去找那所谓的“边陲三老”，而是在市场边缘找了个空地，像个小贩一样铺开一块布，将那些“失败品”摆了上去，标价还都不低。
起初没人理会。直到一个看起来刚被打劫过的倒霉鬼，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几块低品质的魂石换了一个“预警罗盘”。结果刚离开市场没多久，罗盘就嗡嗡作响，让他提前发现了一伙埋伏的劫匪，侥幸逃过一劫。
这事很快在黑市传开。顾满摊位上那些看起来不咋地的“小玩意儿”，竟然真有点用！
于是，顾满的摊位前渐渐热闹起来。亡命之徒们发现，那个漏电的戒指关键时刻能吓唬人，那个时灵时不灵的匿踪符偶尔能创造逃跑机会，那个预警罗盘虽然敏感度太高老是误报，但至少能提个醒……
这些效果有限但确实能提升一丝生存几率的“失败品”，正好切中了黑市亡命徒们最核心的需求——安全感！虽然这点安全感很微弱，但总比没有强！
顾满做生意的方式也很“黑市”，不收阴德币，只接受以物易物，或者用一些稀有的、带有特殊波动的矿石、魂木来交换。
几天下来，他换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摸清了不少黑市的门道。
时机成熟了。
这一天，顾满没有出摊。他让阿飘给“边陲三老”送去了一份“拜帖”，落款是——“地池综合区管事，顾”。
忘川岔口深处，一座由巨大兽骨搭建而成的巢穴内。
三个形态各异、但气息都颇为强悍的老鬼看着桌上那份简单的拜帖，面色阴晴不定。
“地池区那个新来的小娃娃？他跑来我们这儿想干什么？”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老鬼（暗影老）沙哑道。
“听说他在地池区搞什么绩效考核，修厕所，把一群鬼卒管得服服帖帖。”一个身材魁梧、魂体如同岩石般的老鬼（石骨老）嗤笑一声，“怎么？还想来管我们？”
第三个老鬼是个干瘦的老太婆，眼神却最是狠毒（阴婆），她尖声道：“管我们？就凭他？上次恽城王派来的那个税官，骨头现在还在忘川底下泡着呢！”
话虽如此，但顾满毕竟顶着十殿联合任命的名头，而且最近他那些“小玩意儿”在黑市里流传，也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底。
“见见也无妨。”暗影老最终说道，“看看这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样。”
第二天，顾满只带了阿飘一人，坦然赴约。
骨巢之内，气氛压抑。“边陲三老”高踞上位，两侧站着数十个面目狰狞的恶鬼，煞气腾腾。
“顾管事，不在你的地池区修厕所，跑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石骨老声如洪钟，带着嘲讽。
顾满仿佛没听出嘲讽，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笑道：“三位就是‘边陲三老’吧？久仰。本官此来，是有一桩生意，想跟三位谈谈。”
“生意？”阴婆尖笑，“我们做的可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跟你这官面上的人，有什么生意好谈？”
“当然是好生意。”顾满不紧不慢地说，“三位想必也知道，我在地池区弄了个‘绩效’，手底下兄弟们要吃饭，要发奖金，开销不小。而这幽冥边陲，商贸繁荣（黑市），物产丰富（赃物），却一直没有个稳定的……税收渠道，实在是可惜。”
“税收？！”石骨老猛地一拍骨椅扶手，怒极反笑，“小子，你活腻了？敢来我们这儿收税？”
两侧的恶鬼也纷纷鼓噪起来，杀气弥漫。
阿飘紧张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传讯符。
顾满却依旧淡定，抬手压了压：“别急，别急。我说的不是‘征税’，是‘合作’。”
他看着三老，缓缓道：“我可以承认三位对忘川岔口黑市的‘管理权’，并且，可以提供一批比市面上更好的‘安防法器’给三位和你们的骨干使用，提升你们的实力和安全感。”
三老眼神微动，但没有说话。
“作为回报，”顾满继续道，“我希望三位能‘自愿’将黑市交易额的一成，以‘管理费’或‘赞助费’的名义，上缴给地池综合办。同时，帮我留意并收集一些特殊的矿产和魂材——就是我这几天在黑市上换的那种。”
他图穷匕见：“大家和气生财。你们得了官方默许和装备支持，地位更稳固。我得了经费和需要的材料，对上对下都有交代。如果不同意……”
顾满语气转冷，目光扫过那些恶鬼：“那我就只好公事公办，将边陲黑市列为‘非法聚集区’，虽然我现在人手不足，剿灭你们有点困难，但隔三差五派兵来骚扰一下，查封几个摊位，抓捕几个外围成员，让三位做不成安稳生意，还是办得到的。”
软硬兼施！给甜头，也亮肌肉！
三老脸色变幻。顾满给出的条件，确实有点心动。官方默许能省去很多麻烦，更好的法器能增强实力。一成的“管理费”虽然肉疼，但比起被官方持续骚扰、生意做不下去，似乎也能接受。而且，他只是要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并不干涉黑市具体运作。
但如果答应了，就等于向这个新来的管事低头了……
沉默了许久，暗影老缓缓开口：“顾管事，好手段。一成管理费，我们可以给。材料，我们也可以帮你留意。但你要保证，你的人不得再进入黑市干扰交易，并且，提供的法器，不能是次品。”
“成交！”顾满爽快答应，“法器由欧冶大师提供，质量绝对有保障！至于干扰交易……只要三位守规矩，我的人自然不会来打扰。”
一场看似不可能的“税收”协议，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骨巢中达成了。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利益交换和默契。
离开骨巢，阿飘长舒一口气：“老板，您也太敢了！刚才差点吓死我！”
顾满笑了笑：“对付这种地方，就得用这种法子。直接打，成本太高。慢慢渗透，时间太长。只有利益捆绑，才能最快见效。”
很快，第一批由欧冶大师“精挑细选”的、效果比地摊货强不少但核心原理依旧保密的“安防法器”送到了三老手中，同时送到的，还有地池综合办出具的、承认其“市场管理权”的模糊文书（不具备法律效力，但是个态度）。
而三老也“信守承诺”，第一笔相当于黑市交易额一成的“管理费”——一大堆混杂着阴德币、魂石和各类赃物的财物，被送到了地池区。
看着库房里多出来的这笔“意外之财”，钟小妹哭笑不得：“主事，这钱……账目上怎么记？”
顾满大手一挥：“就记‘边陲友好商会自愿赞助款’！”
地池综合办的账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来自边陲的“合法”收入。顾满兵不血刃，就在这片法外之地，撬开了一道口子，埋下了一颗钉子。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边陲三老不会真心臣服，黑市的秘密也远未揭开。但有了这笔稳定的财源和材料渠道，他就能更快地壮大自身，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风浪。
幽冥边陲的水，被顾满这“自愿上贡”的石头，搅得更浑了。而浑水，才好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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