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终于散场了。
人潮像是退去的黑色潮水，喧嚣声被防弹玻璃隔绝在外。
程霜不知从哪个阴影里钻了出来，手里拎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
她没说话，只是利落地把风衣抖开，往潘宁身上一披。
那件沾满了泥浆、铁锈味和血腥气的作战服瞬间被盖住。
潘宁在那一刻，像是被人从那个名为“神迹”的战场上拽回了人间。
肩膀上一沉，暖意顺着布料渗进来，她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抖。
哈维尔戴着白手套，无声地拉开了那辆防弹林肯的车门。
车厢里没开灯，黑洞洞的，像个安全的兽穴。
潘宁钻进去，身子一沾到真皮座椅，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整个人软绵绵地瘫了下去，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世界清静了。
谢焰坐了进来。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混合着硝烟的味道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把潘宁整个儿揽进了怀里。
潘宁闭上眼，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那里很热，脉搏跳得有力而沉稳。
咚、咚、咚。
这就是活着的动静。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摩挲着。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指腹上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那是真实的、粗糙的触感。
忽然，潘宁的手指停住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指尖钻进她的脑子里。
不是触觉。
自从那个名为“系统”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消失后，她的眼睛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异。
就在刚才，她闭着眼，却好像“看”到了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
视线穿透了谢焰的衣服，穿透了皮肤和肌肉，直直地落在他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那里有一团金色的火。
那是神火，是刚才把几万吨钢铁变成花的能量源头。
它正在安静地燃烧，漂亮得让人想哭。
可是。
在那团耀眼的金光里，缠着一丝极细、极黑的线。
那条线像条活着的毒蛇，死死地勒在神火上。
它在动，在蠕动，像是在贪婪地吮吸着那团金色的能量。
随着它每一次蠕动，谢焰身上那股磅礴的生命力就被吞掉一点点。
那是代价。
是动用“神迹”的反噬。
潘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了一把。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恐惧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谢焰的脸。
谢焰正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嘴角还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
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怎么了？”他问。
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倦意。
潘宁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
告诉他吗？
告诉他，你为了给我一场神迹，为了帮我赢，正在被死神一点点勒紧脖子？
不行。
现在不行。
他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他刚刚成了全世界的神。
不能在这时候把他拽进恐慌里。
潘宁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眼底的惊恐压了下去。
她把头重新埋进他怀里，脸颊贴着那颗被“毒蛇”缠绕的心脏。
“没什么。”
她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死死抓着谢焰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就是觉得……这条路，才刚开始。”
她在心里咬着牙发誓：
不管那条黑线是什么鬼东西，哪怕它是死神手里牵的狗绳，我也要把它剪断！
哪怕要把天再捅个窟窿！
车队驶上了布鲁克林大桥。
窗外，曼哈顿的天际线在晨曦中浮现。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像是一道撕开黑夜的伤口。
昨晚那场铺满全城的光之花海已经开始消散了，化作无数细小的光斑，融进了这座钢铁丛林的缝隙里。
新的秩序已经建立，新的王已经加冕。
但在那万丈光芒的背后，更深的阴影，正在无声地滋生。
......
三天后。曼哈顿中城。
这是一栋刚刚完成改造的装饰艺术风格大楼。
外墙上那块巨大的LEd屏幕正循环播放着谢焰的作品片段。
无数金色的光点汇聚成海，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心跳。
这就是万春联盟基金会的新总部。
顶层，360度环形会议室。
纽约的晨光像不要钱的金子，透过落地窗哗啦啦地泼进来，把整个空间染得通透耀眼。
空气里飘着刚磨好的咖啡香，苦涩中带着点焦糖的甜味。
潘宁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
她换了一套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套装。
脖子上那道难看的伤疤，被一条黑色的真丝丝巾遮得严严实实。
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颈线。
她就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刀，虽然收敛了杀气，但那种凛冽的寒光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身后，那张巨大的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周文远正低头擦拭他的眼镜，动作慢条斯理。
亚瑟·安斯沃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急促。
伊丽莎白·温斯洛普则像尊雕像一样坐得笔直，眼神深邃。
这三位，是旧世界艺术权力的巅峰。
角落里，奥黛丽正飞快地整理着文件，纸张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程霜一如既往地站在潘宁身后半步的阴影里。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冷冷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感。
那种即将改变世界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女士们，先生们。”
潘宁转过身。
她的声音清冷，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像是冰块落进玻璃杯，清脆有力。
“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被她视线扫过的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我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不是为了开庆功宴。”
潘宁走到会议桌前，手掌撑在桌沿上，身体微微前倾。
“我是要宣布几件，会彻底改变整个艺术世界格局的事情。”
亚瑟微微前倾身子，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我们都看到了纽约港的奇迹，潘小姐。现在全世界都在等，等你那个‘神迹’之后的下一步。”
潘宁没说话。
她伸出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一划。
“嗡。”
嵌入桌面的全息投影系统瞬间启动。
半空中，无数个光点凭空浮现，它们飞快地连接、组合，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3d模型。
那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网络结构图，像是一个正在呼吸的大脑。
“首先，我正式宣布成立‘万春联盟基金会’。”
潘宁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画面随之切换。
“基金会的宗旨很简单：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共识艺术’模式，去扶持那些快要死掉的文化项目和社区。”
周文远推了推刚戴好的眼镜，眉头微皱，语气审慎：
“潘小姐，这是个无底洞。这需要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资金支持，你打算怎么解决？”
“钱？”
潘宁淡淡一笑。
那个笑容里带着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狂傲。
她又是几个手势，全息画面上跳出一串数字。
那数字太长了，后面那一串零看得人眼晕。
“纽约港事件之后，神谕币的市值暴涨了500%。”
“我们现在的可支配资金，足够支撑这个计划运转十年。”
“嘶。”
伊丽莎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见惯了大钱，但这笔钱的数额，依然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这就是那个“神迹”带来的变现能力吗？
“但资金，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潘宁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像是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降了几度。
“我要建立的，不是一个只会撒钱的慈善机构。”
“我要建立的，是一个新秩序。”
她手指在空中猛地一握！
全息画面骤然放大，所有人被那一幕惊住了。
那个网络结构的核心，竟然是一个旋转的、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光球。
“万神殿dAo。”
潘宁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砸在桌子上的金砖。
“一个基于神权通证的、去中心化自治组织。”
会议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什么意思？”
亚瑟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要把决策权……分散出去？”
潘宁点头，眼神坚定得像磐石。
“没错。神迹的力量太大了，大到可怕。它不应该被任何单一个体垄断——包括我自己。”
“从今天起，所有关于神级NFt的铸造、拍卖、分配决策，不再是我说了算。”
“全部由dAo投票决定。”
周文远脸色大变，差点站起来：
“这太激进了！潘小姐，你这等于是在自废武功！你在放弃自己的控制权！”
“不。”
潘宁摇了摇头。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既有狐狸的狡黠，又有狮子的霸气。
“周馆长，我这不是放弃。”
“我是在升级控制权。”
她转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钢铁森林。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渺小的人类如同蝼蚁般忙碌。
“中心化的权力，就算是铁打的，早晚也会生锈、腐朽。但共识，永远不会。”
潘宁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人心。
“我要建立的，是一个由全球最顶尖的艺术家、技术专家、思想家共同治理的——‘诸神议会’。”
这时候，程霜像个影子一样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潘宁接过，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
“我已经确定了首批神权通证的持有者名单。”
她将平板“啪”地一声放在会议桌中央。
全息投影瞬间切换。
十几个名字和头像，像幽灵一样浮现在半空中。
山本聪——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比特币之父，头像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剪影，充满了神秘感。
谢麟——谢焰的那个怪胎弟弟，顶级黑客，头像是一行闪烁的绿色代码。
龙宇——头像是一个金色的龙形图腾，霸气外露。
江月——一轮清冷的月亮，那是潘宁最信任的后背。
北田耀——头像竟然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透着一股大隐隐于市的禅意。
利奥·陈——一面燃烧的旗帜，那是美国社区的狂热声音。
伊芙琳·里德——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代表着科学的极致理性。
看到这里，大家还能勉强接受。
但是，接下来的名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马可·格里马尔迪。
那个头像是一只黑色的狼头。
“什么？！”
亚瑟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吱嘎”声。
“潘小姐！你疯了吗？那是黑手党！那个人差点要了谢焰的命！”
潘宁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正因为如此，才要给他一个席位。”
“亚瑟，永远的敌人只会带来永远的战争。但如果把敌人纳入体系，他就会成为制衡的力量。”
“这是一条疯狗，但我手里有链子。”
伊丽莎白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深的钦佩。
“高明。”
她轻声说。
“你这是在用权力换和平。”
潘宁走回会议桌，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种女王般的气场瞬间压迫全场。
“诸位，旧世界的规则已经被昨晚那场光雨打破了。”
“我们现在站在一个新时代的起点上。要么，成为制定新规则的人；要么，成为被新规则淘汰的垃圾。”
她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那眼神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笃定。
“你们每一位，都将在这个新秩序里占据一席之地——前提是，你们愿意上这艘船。”
周文远和亚瑟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那一抹狂热。
那是对新世界的渴望，是对权力的本能追逐。
“我们愿意。”
周文远深吸一口气，代表三位馆长给出了答案。
潘宁直起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现在，让我们讨论万春联盟基金会的第一个项目。”
全息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无数红点，像是一片红色的星空。
“全球有超过10万个文化遗产和社区正在消亡。”
“我们的目标，是用‘共识NFt’模式，先把其中的100个救活。”
潘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每一个红点都被点亮，连成了一张光之网。
“每一个项目，都将由当地社区和dAo共同治理。”
“收益归社区所有，而不是流向那些吸血鬼资本家的口袋。”
奥黛丽在旁边补充道：
“我们已经联系了第一批试点社区，分别位于意大利西西里岛、日本京都、中国云南……”
“这些细节等会儿再谈。”
潘宁突然打断了她。
她的目光投向了会议室那扇紧闭的大门，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现在，我要处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按下桌上的按钮。
“滴。”
会议室的厚重大门缓缓滑开。
谢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衫，下身是深色长裤，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几缕碎发。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也没有那种艺术家的怪诞打扮。
但他一出现，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压迫感。
一种来自生命本质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敬畏。
这不是对一个普通艺术家的尊重，而是凡人见到了神。
谢焰走到潘宁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清冷如冰，一个深沉如火，却又该死地和谐，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起。
“诸位。”
潘宁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神迹的力量，不应被任何人独占。”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谢焰的手，十指紧扣。
“包括我，也包括谢焰。”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成员，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信念。
“从今天起，我将把‘铸造’和‘拍卖’神级NFt的决策权，彻底交给万神殿dAo。”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亚瑟的眼镜差点滑落，周文远的嘴巴微张，伊丽莎白脸上那层优雅的面具终于裂开了。
他们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深知权力的滋味。
谁会把自己手里的核按钮交出去？
潘宁疯了？
“这……这太惊人了！”
亚瑟喃喃自语。
“我这辈子见过无数为了权力杀得头破血流的人，却从未见过有人主动把皇冠摘下来！”
潘宁轻笑一声。
“权力如果不能被分享，最终只会变成腐肉，招来苍蝇。”
“万神殿dAo，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神权议会’。”
她指向全息投影上那个旋转的金色光球。
“每一个获得神权通证的成员，都将拥有对神迹艺术的提案权、投票权和监督权。”
“而我，和谢焰，将作为这个议会的‘引路人’和‘守护者’。我们不再是主人，我们是守夜人。”
谢焰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握着潘宁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潘宁，眼神里充满了信任，还有一种……带着点孩子气的骄傲。
那是他的女人。
这是他的王。
“这个名单，震惊了世界。”
潘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特别是马可·格里马尔迪的加入。”
亚瑟忍不住再次开口：
“潘小姐，恕我直言，将一个满手血腥的黑手党纳入如此神圣的议会，这恐怕会引起巨大的伦理争议！”
“争议？”
潘宁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模样像极了那天在航母前不可一世的谢焰。
“亚瑟，旧世界的规则，难道就是干净的吗？”
“那不过是由无数的争议和妥协铸就的遮羞布罢了。”
“马可·格里马尔迪，他代表着旧世界最黑暗也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但他也是亲眼见过神迹、并且活下来的人。”
“他的存在，是对dAo去中心化精神的极致考验，也是对旧世界势力的最直接制衡。”
潘宁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每个人的心防。
“我们不能只选择我们喜欢的‘神’，而忽略那些我们必须面对的‘魔鬼’。”
“把他们关进笼子里，比让他们在黑暗中乱咬人，要安全得多。”
伊丽莎白看着潘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比她更懂得历史、更懂得人性的年轻女王。
“潘小姐，你的野心……远超我们的想象。”
伊丽莎白轻叹一声，那是发自内心的折服。
潘宁笑了。
那笑容明艳而自信，像一朵盛开在冰山之巅的火焰。
“我的野心，其实很小。”
“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稍微美好那么一点点。”
“至少，让那些真正的天才，不必再像谢焰一样，在黑暗中挣扎，被人当成疯子。”
谢焰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转头看向潘宁，眼底深处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有爱意，也有某种宿命般的了然。
原来，她做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
“那么，万春联盟基金会的第一个项目。”
潘宁再次按下按钮，全息画面上那些红点开始闪烁。
“我们将利用‘共识NFt’模式，在全球范围内，扶持100个濒临衰败的社区或文化项目。”
“从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古老渔村，到日本京都的传统手工艺坊，再到中国云南深山的少数民族村落……”
奥黛丽在旁边报出一串地名。
潘宁的指尖轻抚着那些虚幻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遗忘的故事，一种即将消失的技艺。
“这些项目，都将通过万神殿dAo的投票，获得神迹NFt的铸造权。”
“每个社区都将拥有自己的数字资产，自己的Ip，自己的话语权。”
“他们不再需要跪着求外部的资本施舍，不再需要为了生存而把自己的文化根源卖掉。”
周文远看着那些被点亮的光点，呼吸都急促了：
“这……这将彻底改变全球文化遗产的保护模式！这比任何博物馆做得都要彻底！”
亚瑟的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那是发现新大陆的狂喜：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革命！潘小姐，你做到了我们艺术界几十年都只是在嘴上说的事情！”
伊丽莎白则陷入了沉思。
她想到了大都会博物馆仓库里那些沉睡的藏品，如果用这种方式……它们是不是也能活过来？
“这个计划，将由万春联盟基金会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万神殿dAo提供决策和监督。”
潘宁总结道。
“而谢焰，将作为‘神迹之源’，为这些项目提供艺术灵感和规则干涉的能量。”
谢焰轻轻点头。
他能感觉到那些光点中蕴含的生机，那些即将被重新点燃的希望。
那不再是毁灭，那是真正的创造。
“我……可以。”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像是承诺，重如千钧。
潘宁转过头，看向谢焰。
眼神里那种女强人的锋芒瞬间化作了似水的柔情。
“你负责创造世界，我负责让全世界看到。”
她再次转向众人，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如铁：
“万春联盟基金会，将是新秩序的基石。”
“万神殿dAo，将是新秩序的灵魂。”
“而我们，将是新秩序的缔造者。”
“哗啦。”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
开始只有周文远一个人鼓掌，接着是亚瑟，然后是伊丽莎白，最后连奥黛丽和程霜也加入了进来。
掌声热烈而持久，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被潘宁的宏伟构想所震撼，所折服。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艺术、金融、权力，乃至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将被彻底改写。
这不再是一场赌局，这是一场革命。
潘宁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纽约的城市天际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祭奠着旧时代的逝去。
她知道，索尔·科恩那个老狐狸还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甚至在磨刀霍霍。
但她已经不再惧怕。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系统指引、患得患失的潘宁。
她自己，就是系统。
她的身边，站着那个能创造奇迹、把航母变成花的男人。
她的身后，是无数个被她的信念所点燃的灵魂。
“游戏，才刚刚开始。”
潘宁在心里默念，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到极点的微笑。
而在遥远的瑞士。
阿尔卑斯山深处，一座隐秘的古堡里。
索尔·科恩坐在那间巨大的私人图书馆里，手里捏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红茶。
墙上的屏幕里，正播放着关于万春联盟成立的新闻发布会。
他的脸色铁青，那种从容不迫的贵族面具终于挂不住了。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索尔·科恩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挫败感。
他曾以为潘宁只是一只稍微聪明点的蚂蚁，一个可以被他随意操纵的棋子。
却没想到，这只蚂蚁竟然咬穿了棋盘，破茧成蝶。
变成了一个比他更懂得如何掌控人心的女王。
“万春联盟……万神殿dAo……”
索尔·科恩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嚼碎玻璃。
他知道，潘宁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他用旧规则束缚的对手了。
她已经跳出了棋盘，成为了一个全新的、无法被预测的变量。
“游戏结束了，孩子。”
索尔·科恩闭上眼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那个由资本和精英控制的稳定时代，已经彻底落幕。
“但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重新燃起了一丝阴冷的光芒。
那是属于旧世界残党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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