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距离“葫芦嘴”裂缝五六丈远的地方,万大春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中弥漫出的、带着阴冷和腥甜的雾气拂过面颊,皮肤传来一种微微的麻痹感。
他体内的神农神气自发地加速运转,驱散着那种不适。这让他心中稍定,至少这雾气无法轻易侵蚀他的身体。
进,还是不进?
看着那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般的黑暗裂缝,万大春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后退,等到准备更充分时再来。但内心深处那股对真相的渴望,以及地图带来的强烈指引,却又像猫爪一样挠着他的心。
他咬了咬牙,决定再靠近一些,至少看清入口处的情况。
他紧握着短剑,脚步放得极轻,如同狸猫般,一点点向裂缝口挪去。地面的青苔湿滑异常,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稳住下盘。
越靠近,雾气越浓,那腥甜气息也越发明显。距离裂缝口只剩三丈左右时,周围的景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片乳白色的海洋之中。光线被浓雾吞噬,视野急剧缩小,连呼吸都感觉有些滞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只是缓缓弥漫的白色雾气,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猛地翻滚沸腾起来!雾气不再是均匀分布,而是凝聚成一股股浓稠的、如同白色触手般的气流,从裂缝深处急速涌出,朝着万大春缠绕而来!
速度极快!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
万大春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向后暴退!同时手中短剑挥出,划向最先袭来的几股雾气触手。
嗤——!
短剑划过雾气,竟然发出了如同切割败革般的声音!那雾气触手被斩断,但断口处立刻又有新的雾气补充上来,仿佛无穷无尽。更让他心惊的是,短剑上传来的触感并非虚无,而是带着一种粘稠的、实质般的阻力!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山雾!
后退之中,他眼角余光瞥见两侧和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同样的白色雾气触手,封堵了他的退路!他仿佛陷入了一个由诡异雾气构成的牢笼之中!
“不好!”
万大春低喝一声,知道不能被困住。他体内神农神气全力爆发,周身仿佛泛起一层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青色光晕。那些缠绕上来的雾气触手一接触到这层光晕,立刻像是被灼烧一般,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速度减缓了一丝。
趁此机会,万大春将短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闪烁,将靠近的雾气触手纷纷斩断、逼退。他的身法施展到极致,在浓雾中左冲右突,试图冲破这个诡异的包围圈。
然而,这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被斩断后立刻复原,而且越来越浓,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阴寒的气息透过神农神气的防护,依旧让他感觉如坠冰窖,手脚开始有些僵硬。更麻烦的是,那腥甜气息吸入肺中,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丝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雾气有毒!或者说,带有迷幻效果!
万大春心头一沉。他一边运转神气抵抗毒素,一边奋力挥剑。但雾气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能见度已经降到不足一丈,他甚至连来时的方向都有些分辨不清了。耳边充斥着雾气流动的“嘶嘶”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干扰着他的心神。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这诡异的雾气彻底困死在这里!
危急关头,万大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地图是用特殊方法绘制的,需要神农生气才能激发隐藏信息。那么,这守护入口的诡异迷雾,是否也与神农生气有关?
他不再盲目地挥剑劈砍,而是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全力催动那缕神农生气。这一次,他不是将生气散布全身防御,而是尝试着将其凝聚起来,如同在文化节上辨药时那样,将其灌注到双目和感知之中!
嗡——!
当精纯的神农神气汇聚于双眼时,他感觉自己的视野骤然发生了变化!
周围那浓得化不开的、仿佛实质的白色迷雾,在他眼中竟然开始变得……稀薄了一些!虽然依旧看不清远处,但他能隐约看到那些雾气触手内部,似乎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黑色丝线般的能量在流动、操控!
而更让他惊喜的是,在他全力运转神农神气的情况下,他贴身收藏的那半张羊皮地图,竟然也隐隐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同源的能量波动!这波动很微弱,却像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一个方向——并非裂缝入口,而是侧后方某个位置!
那里,似乎有一个……生门?
来不及细想,万大春当机立断,放弃了对裂缝入口的执念,转身朝着地图波动指引的方向,将神农神气灌注于双腿,猛地冲了过去!
他不再挥剑劈砍,而是将生气凝聚在身体前方,形成一个小小的、锥形的气旋,如同破冰船一般,硬生生地撞向那片看似同样浓稠的雾气!
嗤啦啦——!
凝聚的神农神气与诡异雾气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前方的雾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翻腾着向两侧散开,竟然真的被他强行冲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万大春心中狂喜,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沿着这条短暂的通道向前狂奔!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雾气正在迅速合拢,那阴寒的气息紧追不舍。他头也不回,只凭着地图传来的微弱指引和神农生气对前方雾气的排斥效应,拼命前冲!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个呼吸,也许有一炷香的时间,当他感觉体内的神农神气消耗巨大,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猛地一空!
笼罩周身的浓雾骤然消失,阴冷腥甜的气息也瞬间远去。刺眼的阳光(虽然林间依旧幽暗,但比起那浓雾已是天壤之别)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踉跄几步,扶住旁边一棵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那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白色迷雾,如同一个有生命的白色巨兽,依旧在缓缓翻滚,将他刚才冲出来的路径彻底吞没,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好险!
万大春心有余悸。若不是关键时刻依靠神农神气和地图的指引找到了生路,今天恐怕真要栽在这“葫芦嘴”外面了。
这地方,比刘老栓描述的还要凶险百倍!那诡异的迷雾,绝非自然形成!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和体内翻腾的气血,开始打量四周。这里依旧是后山深处,林木幽深,但已经脱离了那片迷雾的范围。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自己竟然被那迷雾逼得偏离了原路,绕到了“葫芦嘴”侧后方的一处山坳里。
虽然没有能够进入“葫芦嘴”,但这次的经历,让他对那里的凶险有了最直观的认识,也验证了神农神气和地图在面对这种超自然现象时的作用。
他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一边休息恢复,一边沉思。看来,想要进入“葫芦嘴”,光有勇气和一点点神农生气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强大的实力,或许,还需要找到另外半张地图,或者更多的线索。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万大春不敢在此久留,辨认了一下回村的方向,起身准备离开。
这次探路,虽然未能如愿,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目标所在,也见识了守护者的厉害。
回去的路,他走得格外小心。直到远远看到桃源村熟悉的轮廓,闻到那熟悉的炊烟气息,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次深入后山的经历,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因为近期顺遂而滋生的一丝浮躁,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广阔和神秘。而想要探寻这些秘密,他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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