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乃众生度化之地,洗清罪业之所,非你肆意撒野之处。”地藏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碎界魔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地藏皇的身后,五指指甲暴涨,闪烁着不祥的紫黑色光芒,直取地藏皇的后心要害!“度化?我偏要让这度化之地,变成真正的无边炼狱!”他的指尖眼看就要触及那朴素的僧袍,然而,就在接触的刹那,如同烧红的烙铁烫上了最冰冷的玄冰,刺耳至极的“嘶啦”声伴随着一股青烟冒出,碎界魔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猛地缩回了手。
地藏皇缓缓转身,他手中的那串念珠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一百零八颗珠子绽放出夺目的金光,彼此连接,化作一道纯粹由佛力构成的金色圆环,将碎界魔牢牢困在中央。“你窃取并修炼域外魔神之力,强行破碎各界屏障,已堕入万劫不复之深渊。若此刻肯放下屠刀,伏首认罪,或可减免几分未来无尽岁月之苦报。”
“减免?哈哈哈哈!”碎界魔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周身的魔气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而出,那坚固的金色圆环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撑得发出“咯吱”声响,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当年我在人间,受尽屈辱,被至亲剜心而死之时,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在哪里?谁来给我减免?!谁来度化我?!没有!什么都没有!既然如此,你们就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如何亲手掀翻这所谓秩序井然的地狱!”
他狂吼着,双拳携带着崩山裂地之势,猛地捶向脚下的大地!轰——!整个幽冥世界,从第一层拔舌地狱到最底层的无间地狱,都随之剧烈地摇晃、震颤。十八层地狱那由远古神佛设下的坚固结界,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破碎声!无数被镇压了千年、万年的凶魂厉鬼,趁机挣脱了身上的锁链刑具,发出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怨毒咆哮,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朝着那象征着解脱与希望的轮回通道疯狂涌去!
碎界魔脚踏翻涌的魔气,升上半空,俯瞰着下方因他一手造成的混乱景象——鬼哭神嚎,秩序崩坏,他那双被魔气侵蚀的眼眸中,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充满了扭曲而疯狂的快意。
地藏皇依旧立于金色的莲台之上,面对这席卷整个地府的浩劫,他脸上无喜无悲。他周身泛起清澈而温暖的琉璃色佛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他抬手,结出一个玄奥古朴的法印。下一刻,破碎震颤的大地上,竟凭空生出了无数朵金色的莲花。这些莲花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圣洁,每一朵莲花的花蕊之中,都端坐着一个闭目诵经的佛陀虚影。宏大、庄严、慈悲的诵经声,不再是来自某个个体,而是如同温柔而坚定的潮水,从每一朵莲花中弥漫出来,缓缓漫过嘶吼的恶鬼,漫过崩裂的大地,漫过沸腾的忘川。
经文所过之处,那些原本狂暴狰狞、只想冲入轮回的恶鬼,动作渐渐迟缓下来,赤红的眼中暴戾之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继而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年的痛苦与悔恨。它们不再冲击,而是被身下的金色莲花温柔地托起,如同迷途的孩童找到了归家的路,被缓缓送回了它们原本受刑的刑台。断裂的锁链自动接续,破损的刑具恢复如初。
碎界魔周身汹涌的魔气,在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慈悲诵经声中,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消散。他又惊又怒,感受着自身力量的流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他凝聚起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魔神之力,周身魔气翻滚凝聚,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紫黑色巨爪,巨爪之上缠绕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朝着地藏皇当头狠狠拍下!“我看你这伪善的佛法,能护住这破败地狱到几时!”
地藏皇依旧没有躲闪。他只是抬眼看着那落下的巨爪,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悲悯。那困住碎界魔、已然有些黯淡的金色圆环骤然崩散,重新化作一道道凝实无比的金色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缠绕上那只巨大的魔爪。“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幽冥地府的每一个角落,传入每一个魂魄的耳中,甚至传入了碎界魔疯狂的心灵深处,“这并非一句誓言,而是本心所在,是行持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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