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李家村发了瘟疫,已经死了几十口人。这是我连夜抄写的药方,这些铜钱是乡亲们凑来买药的......李文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您高抬贵手,这是救命的啊!
就在这一瞬间,王大虎的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某一世他身为将军,为了抢夺战略要地,下令放火烧山。熊熊烈火中,整个村落的男女老幼在火海中哀嚎奔逃,那些绝望的哭喊声与眼前书生恳求的目光奇异般地重叠了。
他愣在原地,手中的布袋仿佛有千斤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一伙凶悍的山贼正朝这边而来。
王大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布袋塞回李文怀中,然后故意提高音量:好你个穷酸书生,敢跟老子顶嘴!
他一把推开李文,转身朝山贼的方向走去。那边的兄弟们!这书生身上有宝贝!他大声呼喊,成功引起了山贼的注意。
山贼们策马而来,明晃晃的刀锋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王大虎用尽力气将吓呆的李文推向旁边的小路,大吼一声:快跑!去救你的人!
利刃穿胸而过的瞬间,他看见李文跌跌撞撞地跑向远方,那个装着药方的布袋被牢牢护在怀中。剧痛中,王大虎的嘴角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他九世以来,第一次在死亡中感受到解脱。
第二世:贪官的救赎
这一世,他成了江南富庶之地的知府赵德明。上任三年,他搜刮民脂民膏,贪得无厌,府库银两大半落入他的私囊。
那年江南大水,灾民遍野。他照例克扣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却在一次巡查灾民营地时,遇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给灾民分发稀粥——那是他衙门里最不起眼的小官陈清。陈清自己的官袍已经打满补丁,却把微薄的俸禄全都换成了粮食。
陈清,你这是在做什么?赵德明冷声质问。
陈清不卑不亢:大人,灾民也是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赵德明勃然大怒,随便找了个罪名将陈清投入大牢。然而当晚,他鬼使神差地来到牢房,却听见陈清正在对狱卒哀求:求求你,让我出去半个时辰,城外的灾民快断粮了,我送去最后一批粮食就回来......
狱卒嗤笑:陈大人,您自身难保,还管那些灾民?
陈清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老人、孩子......他们有什么错?
赵德明站在暗处,看着牢门外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灾民,突然想起了某一世他因贪图享乐加重赋税,导致饿殍遍野的景象。那些倒毙路边的尸体,那些易子而食的惨剧,此刻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深夜,他偷偷打开牢门,将一包文书塞到陈清手中:拿着这些,去京城告发我。
陈清震惊地看着他。
这些是我这些年来贪赃枉法的全部证据。赵德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用我的倒台,换你出去救这一城百姓。
三个月后,赵德明在刑场上迎来了终结。监斩官正是因揭发巨贪而立功晋升的陈清。阳光下,陈清的眼中没有得意,只有深深的惋惜。
赵德明闭上眼睛,听见台下百姓的唾骂声。可是这一次,他的灵魂却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洁净。
第三世:奸商的转变
成为京城最大的粮商后,他将自己的商号取名,暗喻利润丰盈。那年北方大旱,粮食歉收,正是他大发横财的良机。
然而在对街,老掌柜李守诚的德善堂却始终坚持平价售粮。伙计们都说李守诚傻,可百姓们却在他店前排起长队。
东家,咱们要不要把李守诚的店......管家比了个下切的手势。
他望着对街那些排队买粮的百姓,突然想起了某一世他操纵粮价,导致一个母亲用最后几文钱买了半袋发霉的米,回家后发现孩子已经饿死在床上的惨剧。
他罕见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传我的话,开仓放粮。
管家目瞪口呆:东家,现在粮价可是平时的三倍啊!
他摆了摆手,不再解释。当晚,他暗中将仓库里的粮食以德善堂的名义低价售出。其他奸商发现后,联手将他逼至绝境。
站在京城最高的酒楼上,他看着下面因买到平价粮而欢欣鼓舞的百姓,轻声道:李掌柜,这些粮食,就当是我还给他们的。
纵身跃下的瞬间,他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这一次,他的灵魂比上一世更加轻盈。
第四世:匪首的牺牲
黑风寨大当家,这是他在这一世的名号。杀人如麻,劫掠一方,方圆百里的百姓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发抖。
那天,他接到一单大生意:血洗山下的张家村,鸡犬不留。酬金是黄金千两。
带着手下摸到村口时,他看见一个年轻母亲正在井边打水。女人听见动静,惊恐地回头,将怀中的婴儿死死护住。那双充满恐惧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突然让他想起了某一世被他虐杀的一对母子。
大当家,动手吗?二当家低声问道。
就在举起屠刀的瞬间,他猛地转身,刀锋划过了身旁土匪的喉咙。
快跑!他对吓呆的村民大喊,往山里跑!
土匪们反应过来,怒骂着围了上来。乱刀砍在他身上时,他看见那个母亲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逃进了山林。
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却笑了。整个村庄因他的得以保全,这代价,值得。
第五世:阴谋家的醒悟
作为潜伏在敌国的间谍,他本可以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凭借着一张巧嘴,他在两国之间散布谣言,挑拨离间,坐收渔利。
那日,他在茶楼听说了一个消息:因他散布的谣言,忠良之后林家被满门抄斩。林家小女儿年方十六,在狱中自尽前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二字。
当晚,他梦见某一世他为一己之私挑起两国战火,致使数十万军民惨死沙场。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在坟前痛哭的场景,如此真实地重现在梦中。
第二天,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向朝廷自首,并供出了所有同党。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审讯的官员难以置信。
他平静地回答:知道。但有些债,迟早要还。
行刑那天,阳光格外明媚。刽子手刀落时,他轻声说:终于......还了一点。
第六世:暴君的终结
他是这个王国最残暴的君主。登基十年,死在他手上的忠臣不计其数。每晚,他都要靠安神汤才能入睡,否则就会被噩梦困扰。
那些梦里有被他下令腰斩的谏官,有被满门抄斩的忠良,还有因他一时兴起就被殉葬的妃嫔。
直到那个不怕死的年轻谏官出现在朝堂上,当面痛陈他的十大罪状,字字泣血。
朝臣们都以为这个谏官死定了。然而当晚,国王却独自在寝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太监发现国王已经自尽,桌上放着一份罪己诏,细数自己登基以来的所有暴行。
诏书的最后一句是:愿以朕一死,谢天下苍生。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安详的脸上,仿佛在为他做最后的洗礼。
第七世:奴隶主的觉醒
在南方湿热的气候里,他经营着最大的奴隶市场。在他眼中,奴隶不过是会说话的牲口,可以随意买卖、处置。
直到那个他最信任的奴隶阿吉为他挡下毒箭。临死前,阿吉吃力地说:主人,我相信您本性不坏......
这句话如惊雷般震醒了他。当晚,他梦见某一世自己将战俘当作牲畜买卖,那些被拆散的家庭,那些被迫骨肉分离的母子......
第二天,他做了一件震惊整个南方的事:宣布释放所有奴隶,并将财产全部分给他们。
主人,您这是......老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望着窗外那些即将获得自由的奴隶,轻声道:欠下的债,该还了。
失去一切的他,在空荡荡的大宅中自尽。但灵魂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第八世:邪教主的忏悔
作为光明圣教的教主,他享受着信徒们的顶礼膜拜。凭借精心编织的教义和巧妙的幻术,他让无数人对他死心塌地。
那日,一个新入教的小女孩因为教义被迫与家人分离,哭喊着要回家找娘。护卫粗暴地拖拽着女孩,女孩的哭声让他想起了某一世他创立的邪教导致无数家庭破碎的过往。
在当月最重要的法会上,当着所有信徒的面,他突然扯下法袍,大声说道:这一切都是骗局!
信徒们目瞪口呆。
没有什么神明,没有什么救赎!他指着祭坛上的圣像,那不过是我用来控制你们的工具!
愤怒的信徒一拥而上......在拳脚中,他喃喃道:该还的......终于要还清了。
第九世:叛国者的救赎
这一世,他成了敌国安插在本国最重要的间谍。十年潜伏,他已经身居要职,能够接触到最核心的军事情报。
就在传递最后一份关乎国运的情报时,他在对方军营中看到了那些年轻士兵的脸。他们本该是保家卫国的勇士,却将因他的背叛而白白送死。
记忆深处,某一世他为一己私利出卖城池,导致全城百姓被屠的惨剧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屠杀的无辜百姓,那些在血泊中挣扎的妇孺......
他在最后时刻做出了选择:将假情报送给敌军,却把真实计划秘密传回己方。
事情败露后,他在敌营受尽酷刑,却始终守口如瓶。断气前,他听见远方传来己方大捷的号角声。
这一次,他的灵魂彻底洗净了所有污浊,在虚无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第九世结束,他的魂魄在虚无中重新凝聚时,已然脱胎换骨。九世的暴戾、狡诈、贪婪被一次次死亡的洗礼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悲悯。
地藏皇的身影再次出现,看着这个灵魂中闪耀着温和光芒的求道者,露出了圆满的微笑:善哉!你已通过所有考验,往昔罪业,已于九次舍身中清偿净尽。
一道温暖纯净的光芒自无尽虚空洒落,将求道者的灵魂完全笼罩。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光中变得无比轻盈、通透。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曾经囚禁他无数岁月的阿鼻地狱,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向着眼前展开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新生之路走去。
这一次,他的脚步坚定而从容。历经九世罪恶与九次死亡救赎之后,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逃避惩罚,而是有勇气直面罪孽,并以生命为代价,一点一滴地偿还。
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他将带着九世赎罪过程中领悟的慈悲与智慧,真正地活着。每一步,都在走向光明;每一世,都在接近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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