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点灯人小队一共九人,阵形十分规矩。尚云顿骑着马走在最前,随后跟随着两人,然后三人,再两人,最后张小兵垫底。组成一个标准的菱形。
陆缺不懂阵法,感觉这个阵形,除了好看,也没有特殊之处。
由于自己现在和张小兵并排一起走,让这个阵形的美感荡然无存。
一路上马镫马鞍之类东西互相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相互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压抑,这让陆缺非常难受。
很明显,这是尚云顿的威压感带来的气氛。
陆缺不禁同情起张小兵,在阁里是高秉公,派出来又跟着这个尚云顿,都是不好伺候的领导。
好在走出掌灯阁后约莫半个时辰,就到达了大典卫队的临时办公地点。
之所以是临时办公地点,因为大典卫队本身就是拼凑出来的临时部门,以金吾卫为主体,所以就使用了金吾卫所掌控的一处闲置宅院,充当办公地点。
陆缺麻利的和卫央点灯人小队分手,来到大典卫队报到处,询问滑城点灯人小队情况。
得知滑城点灯人小队被分配到城北的铁锣坊执行任务,住宿在一个叫汇苑酒家的地方,陆缺又马不停蹄的朝汇苑酒家赶去。
汇苑酒家……苑……这名字感觉不太好听。
汇怨酒家!?
陆缺赶紧驱散自己脑子里不吉利的联想。
话说这滑城点灯人小队,无论是在掌灯阁还是在大典卫队,也没个给自己留信的,领头的人真不会办事。
柳宗国应该是早就差人告知他们自己独自前来的事情啊。
虽然心里有点窝火,但陆缺还是整理衣冠和心情,以崭新的态度去面见这一时期的直接领导。
到达汇苑酒家后,这里的环境让陆缺大跌眼镜。
如果这种场景出现在县里或者河奉那种又穷又小的地里,还算合理。但在邑都,怎么能存在条件这么差的酒店。
有失大国风范啊。
你们就不会创建一下卫生文明城市吗?
陆缺在心里吐槽道。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住宿的人群,大多是些穿着正式的官兵打扮,也有不少点灯人,还有一些干苦力的民夫。
真惨啊,睡大通铺,整个客栈都是臭烘烘的,还全是精壮男子,接下来的滋味不敢想象。
陆缺开始怀念起杯茗客栈的住宿环境了。
“请问,滑城点灯阁的点灯人在哪个房间睡?”陆缺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前台问道。
“滑城……”年老的掌柜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账本,他虽然看上去比较疲惫,但态度还是蛮好的。
“没来。”老掌柜翻了一遍回答道。
“不会吧,这是大典卫队的人告诉我的,他们就住在这里。”陆缺不解的问道。
“你看。”老掌柜直接将账本反过来推到陆缺面前,说道:“我这账本上记得是分配过来的各支队伍名字,凡是到达入住的,便在上面分别由领队签名,并标注人数。”
陆缺一看,账本上确实有滑城点灯人一栏,但后边的签名处却是空着的,说明滑城点灯人没有入住。
奇了个怪了。
滑城的点灯人小队,难不成就这么失踪了吗?
算了吧,先入住,到明天再去铁锣湾正式开始巡逻,肯定能遇上滑城点灯人小队。
“掌柜,我就是滑城点灯人小队的成员,我先住下,他们几个人什么时间来到什么时候再说吧。”
随后陆缺拿出文书交给掌柜验完,分配了二楼的小个房间。
虽然条件简陋,也是大通铺,但和其他拥挤的队伍相比,陆缺好歹是一个人住。
“我一个人住,点着蜡烛,眼神恍惚……”
陆缺哼着小曲儿,整理床铺躺了下来。
休闲的时间过得飞快,第二天天还没亮,陆缺便在无数人的打鼾声、放屁声、磨牙声中蹁跹而过。
早点去城北,遇到滑城的领头人,也好表明一个态度。
陆缺策马而去。
随着距离祭天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邑都城内的管控也越发严格,现在百姓私下售卖东西都已经成了未经许可不准。
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贩,卖给了陆缺一个十文钱的肉饼,这是陆缺的早餐。
味道一般般,肉少面多,比起遇州的那家肉火烧差的远了,价格还贵了两倍多。
走到铁锣坊,却见有四个人正骑着高头大马,围着一个两个人转圈圈,里面不时传来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身为点灯人小队成员,必须上前察看一番。
陆缺走上前,才发现四人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熟人,不见还好。一见面,就激发了陆缺一刀将他劈成两半的心思。
韩斋看到来者陆缺,稍微怔了一下,随即咧开一边嘴角似乎挑衅的笑了笑。
霍谷也看到了陆缺,从韩斋的表情来看,他已经猜出来者是谁。
两个本来的同事,如今见面却没有热情的打招呼,霍谷立刻就猜出陆缺和韩斋二人心中有隙。
但对于陆缺一声不吭的缺席和遇州点灯阁连个信都不报,他很是反感。
最是讨厌这类不遵守命令和规则的行为。
陆缺的眼神从韩斋毒蛇一样的笑容上避开,在距离霍谷大约十步的位置,停下马匹,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对霍谷行了一个礼。
“在下陆缺,阁下可是滑城点灯阁的领头人?”
霍谷看到陆缺的礼节竟然做的如此到位,心中对他的观感立刻大有好转,且陆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一看就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迟到独到必有其苦衷。
霍谷也立刻下马,朝陆缺回了一个礼,说道:“陆缺兄弟,我是滑城点灯阁的霍谷,也是这支滑城点灯人小队的队主,多礼了。”
“遇州事务繁杂,因一些公事,耽搁了去滑城点灯阁与你们汇合,在下有错,还请队主见谅。”
既然是公事,那必然会有公函或来使告知,联想到当时安排韩斋每日去看遇州的消息,霍谷隐隐觉得那两日一直没有收到遇州来的消息,其中有诈。
“你们几个的履历我都看过,我比你们四人都要年长。队主不过是官称,私下称呼我为霍兄或霍大哥都行,来到邑都,咱们都是一个地的兄弟,没必要客气。”
随后陈若安、吕杨纷纷行礼,算是相识了。
唯独韩斋,刚想假惺惺的和陆缺打个招呼。却见陆缺直接问向霍谷:“霍兄,这个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疑似潜入邑都的流民,我们正商议如何将其驱逐。”霍谷的语气中不带一丝一毫感情。
“我们才不是流民,我们的家就在铁锣坊。”女人哭的声嘶力竭的辩解。
“如果不是流民,拿出你的房契和户帖,向我们证明。只要能证明,我们不光绝不为难你,还会把你送回家。”陈若安正视着女人说道。
“我的夫君在今年年初因病身亡,因他是家中独子,被叔伯霸占了房产,将我们这孤儿寡母驱逐了出来。”
“房契更名,必有中间人签字背书,作为担保,你的叔伯如何能轻易霸占?再说,即便没有房契,你拿出户帖证明你们母子身份,也不难吧。”
陆缺听着陈若安和女人的对话,心想陈若安这个家伙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就这个女人所言,既然是欺负孤儿寡母霸占房产,那她叔伯家必然已经采取计策或贿赂方式,将房契更改。至于户帖,稍微有点常识就知道,如果这个女人出身不佳或者迎娶时父母不同意,她和她所生的孩子就无法获得名分,自然也就没有户帖。
“大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祭天大典在即,邑都不能出现任何本不属于邑都的人,你快点离城吧。”吕杨倒是说话成熟稳重。
“离城?我们孤儿寡母,离城能去哪里?你要让我的孩子饿死吗?”女人大声吼叫着,情绪接近崩溃。
霍谷面露愠色。
他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对于社会底层治理没有丝毫经验。本以为带领点灯人小队来到邑都会斩妖除魔、守护平安,没想到上来就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务事。纵使你修为再高、法力再强,也无可奈何。
孩子看到母亲如此发疯,吓的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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