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漩涡帮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林夜刚在自己那狭小公寓的椅子上坐定，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凡境2级身体在实战后的反馈，一阵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不是帮派分子那种粗暴的捶打，也不是房东催租时的不耐烦，这声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克制和不容拒绝的坚定。
林夜的心微微一沉。他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果然是她。
瑞弗·沃德警探。依旧是一身略显陈旧但笔挺的Ncpd风衣，深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冰蓝色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身形挺拔，像一株不畏风雨的白桦，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留下深色的痕迹，显然来的路上并不轻松。
林夜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拉开了房门。
“沃德警探。”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意外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又是为了帮派火并的事？我记得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瑞弗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从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刚才与漩涡帮冲突所致）到身上那件被钻头划破、还没来得及更换的外套，最后落在他重新包扎过、但依旧显眼的左臂上。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但林夜能感觉到，她像一台高精度的扫描仪，正在采集所有细节。
“不完全是，林夜先生。”瑞弗的声音平稳，带着雨水的微凉，“这次是关于另一起事件——荒坂集团第七废弃实验室的非法入侵案。事发时间，就在昨晚。”
她说话时，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林夜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林夜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露出了更加真实的困惑和荒谬感：“荒坂实验室？警探，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这种连公司广场都进不去的底层，跟荒坂的实验室能扯上什么关系？”他摊了摊手，动作自然，仿佛觉得这个问题无比可笑。
“是吗？”瑞弗微微向前踏了半步，拉近了距离，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咖啡因和潮湿呢绒的味道隐约传来。“根据我们调取的实验室外围——注意，是更远距离、未被破坏的公共监控——记录显示，在案发时间段，有一个身形与你高度相似的身影，在实验室周边区域出现过。”
她顿了顿，观察着林夜的反应，继续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磁性的冷静嗓音说道：“而且，就在今天上午，我们接到内部系统通报，荒坂安全部门已经更新了他们的内部关注名单。你的名字，林夜，赫然在列，标记为‘高度关注目标’。”
高度关注目标！荒坂的动作好快！
林夜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强大的理智和系统加持的思维清晰度让他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他甚至还配合地露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委屈？
“高度关注？我？”林夜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底层小人物被无端卷入大麻烦时特有的愤懑和无助，“警探，这太荒谬了！我昨晚一直在家里睡觉！旧城区晚上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跑到那种地方去？至于荒坂为什么关注我……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撞见了虎爪帮和莫克斯帮火并？他们觉得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最初的帮派冲突，试图混淆视听。
瑞弗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等他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湖：“巧合太多了，林夜先生。帮派火并你在现场附近，实验室被入侵，相似身形又出现在附近。而现在，荒坂直接将你列为目标。”她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话语间的压力却在无形中增大，“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也许……是一些能帮你摆脱目前困境的信息？”
她在试探，也在给予机会。她在暗示，如果林夜愿意合作，Ncpd或许能提供一定的庇护。
两人站在门口，相隔不过一米，目光在空中交汇。一边是经验丰富、直觉敏锐的执法者，一边是身怀秘密、必须隐藏的系统宿主。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博弈。
林夜能感觉到自己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瑞弗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表情。她在施压，但她没有确凿证据。她在提供出路，但这出路很可能意味着失去自由和暴露系统。他不能冒这个险。
“警探，”林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和无奈，“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捡垃圾的，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至于荒坂为什么盯上我，也许你们该去问问他们？”他把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瑞弗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走廊里只剩下远处滴答的水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最终，她似乎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向后退了半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好吧。”她不再追问，但眼神依旧锐利，“既然你坚持。不过，作为执法者，我还是要提醒你，林夜先生，被荒坂列为‘高度关注’目标，意味着你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他们行事……并不总是遵守法律。”
她的话像是警告，又像是一种撇清责任的声明。
就在林夜以为这次交锋即将结束时，瑞弗却突然又上前一步，这一次，她靠得比刚才更近。她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林夜左臂那被米娅精心包扎过的伤口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你手上的伤……”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林夜强装的镇定，“包扎得很专业，不像街头黑医的手笔。但是……伤口边缘残留的能量特征，很独特。我在归档的荒坂内部武器测试报告里见过类似的描述——实验室特定型号等离子武器的灼伤效果。”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看出来了？！她不仅看出了伤口的不寻常，甚至精准地指向了荒坂实验室的等离子武器！
瑞弗抬起眼，冰蓝色的眼眸近距离地对上林夜惊疑不定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公事公办，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近乎于提醒的意味。
“下次……”她的红唇几乎贴着林夜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小心点。”
说完这句含义不明的话，瑞弗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林夜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没说实话，但我暂时不会动你”。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林夜僵立在门口，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瑞弗·沃德……
这个女警探，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和……神秘。
她不仅敏锐，而且知识渊博，甚至连荒坂内部武器的细节都如此了解。她今天的到来，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一种敲打和……某种程度上的提醒？她最后那句“小心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Ncpd的线，非但没有断开，反而以一种更复杂、更微妙的方式，与他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林夜抬起手，看着左臂上那被米娅温柔包扎、却被瑞弗一眼看穿来历的伤口，眉头紧紧锁起。
夜之城的网，越收越紧了。而他，必须在这张网彻底困死他之前，找到破网而出的力量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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