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声余韵未绝,如同涟漪般在星之庭院古老的石廊间荡漾。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里涌出,带着选定任务后的兴奋、忐忑或是跃跃欲试,嘈杂的交谈声和脚步声瞬间填满了原本肃穆的学廊。
林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他揉了揉依旧有些惺忪的银灰色眼眸,目光扫过身旁的同伴。奥瑟已经细心地帮他将魔法袍上最后一丝褶皱抚平,动作轻柔而专注;德米特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乌娜老师的“地狱罚抄”,表情夸张,试图博取同情。
而维罗妮卡大小姐,正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火红的狐狸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着,泄露了她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心绪。她刻意不与任何人对视,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偶尔瞥向林方向的余光,都昭示着某个银发男孩之前的恶作剧余波未平。
“走了。”西奥多教授清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没有多余的字眼,那道挺拔如松、披着深色长袍的身影便已率先向走廊深处走去。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喧闹都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分。
四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上。林快走几步,凑到依旧气鼓鼓的维罗妮卡身边,脸上堆起一个带着些许歉意的、略显讨好的笑容。
“那个……大小姐,”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试探,“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手滑了一下。”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是故意画了幽灵来吓她,“真没想到您的反应会……如此富有活力。您看,这气……应该消了吧?”
维罗妮卡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紫红色的瞳孔狠狠瞪向林,里面燃烧着羞愤的火焰。“哼!”她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重重的音节,火红的长发几乎要无风自动,“谁跟你手滑!低级!下流!不知所谓!”她一连用了三个贬义词,声音却不自觉地压低,显然不想引起前面教授的注意。
紧接着,她毫无征兆地抬腿,作势就朝着林的下三路要害踢去,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狠劲!
林被她这招“断子绝孙脚”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一个后跳,双手闪电般护在身前,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歉意瞬间变成了真实的惊骇。这家伙,来真的啊?!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维罗妮卡的脚尖在触及他身体前硬生生改变了轨迹,最终只是不轻不重地踢在了他的小腿胫骨上。
“嘶——”林倒吸一口凉气,小腿骨上传来的钝痛让他龇了龇牙。虽然力道远不足以造成伤害,但位置刁钻,足够让他疼一会儿了。
“笨蛋!”维罗妮卡迅速收回腿,双手重新抱回胸前,下巴扬得高高的,像只斗胜的小孔雀,只是耳根处那抹未褪的红晕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这下扯平了!本小姐宽宏大量,不屑与你这种平民小鬼一般见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威严,但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些许情绪。她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同时挥舞了一下看似纤弱却蕴含着力量的拳头,做了个摩拳擦掌的动作,“听清楚了!要是你再敢、再敢用那种……低级趣味捉弄我,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杀了你哦!”
林看着她这副明明羞恼得要命却还要强撑场面、连威胁都带着点色厉内荏味道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那点因为恶作剧而产生的歉意倒是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笑。
他连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诚恳:“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了!大小姐您威武,您霸气!小的知错了!”那模样,活像个被恶霸欺凌的良民。
旁边的奥瑟看着这两人之间几乎每日上演的“交锋”,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他走上前,伸出小手,温柔地拍了拍林刚才被踢到的小腿位置,仿佛这样能帮他缓解疼痛似的。他抬起蓝色的眼眸,看着林,声音软糯地劝道:“林……就是爱恶作剧……”那眼神里带着温柔,和一种习惯性的包容。
然而,劝说完,奥瑟却又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纯真的困惑,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画的那个幽灵……线条虽然简单,但形态……仔细看看,其实很……可爱的 。”他似乎想找一个比“可爱”更中性的词,但失败了。
“嘁!”维罗妮卡立刻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扭头对着奥瑟发出了一个充满不屑的音节,脸颊气得更鼓了,“金毛跟班!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审美!那种歪歪扭扭的东西哪里别致了?!分明就是拙劣的涂鸦!”她坚决扞卫自己的“受害者”立场,绝不承认那画有丝毫可取之处。
德米特也凑了过来,他倒是没心没肺地咧嘴笑了,用力拍了拍林的肩膀,差点把林拍个趔趄。“哈哈哈!不过说真的,林,你小子画东西是有一手啊!”他嗓门洪亮,引得走在前面的西奥多教授似乎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脚步,“上次给维罗妮卡老爸画的那个什么……对了,大头像!还有这次这个吓人的幽灵,虽然不怎么样,但画得是真快!跟变戏法似的!我早就想问了,”
他凑近林,压低了一点声音,好奇地问,“你这些本事,到底是跟哪个隐世大师学的?难道你们那偏远小山村还藏着不出世的艺术高人?”
面对德米特好奇宝宝般的追问,以及奥瑟和维罗妮卡(尽管后者是瞪着他的)投来的目光,林脸上的表情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平静。他抬手,动作优雅地将额前一丝不听话的银色碎发捋到耳后,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云淡风轻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这还需要特意去学吗?”他微微扬起下巴,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同星辰般自信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近乎傲慢的弧度,“因为,我是天才啊。”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德米特张大了嘴巴,后面的话全被噎了回去,表情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维罗妮卡则送给他一个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白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自恋!”
奥瑟眨了眨眼睛,看着林,似乎觉得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夸张,但从林嘴里说出来,非常……合理!
谈笑(或者说单方面的斗嘴与碾压)间,四人已经来到了那扇熟悉的、刻有繁复星辰图案的橡木门前。西奥多教授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手,那扇沉重的木门便无声地向内滑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
办公室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旧羊皮纸卷的微尘气、某种清冽提神草药的淡香,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冰冷能量感。
西奥多教授径直走向他那张宽大的、堆满了书籍和卷轴的书桌后坐下,雪白的长发在透过高窗的稀薄光线下泛着近乎金属的冷光。他抬起那双血红色的瞳孔,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跟进来的四位学生,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切入了核心。
“关于你们选择的,调查塞拉斯菲尔旧都绝境王城的任务。”他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清晰而冰冷地在安静的房间里扩散开来,“这个任务,自发布之日起,历经多年,从未有学员小队能够成功完成。其背后的原因错综复杂,想必你们现在,都已有所了解。”
林、奥瑟、德米特和维罗妮卡都点了点头。林和奥瑟是刚刚被科普,而维罗妮卡则对此早有耳闻,此刻在教授面前,神色都多了几分郑重。
西奥多教授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们的知情。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嗒”的一声,仿佛在唤醒一段沉睡的记忆。“塞拉斯菲尔,”他开始了叙述,语气如同在诵读一段古老而沉重的史诗,
“距今约六千年前。那是在魔王巴尔被初代十二卿与剑圣莱昂哈特联手击败后,残存的恶魔们陷入了疯狂 。十二卿陨落之后,塞拉斯菲尔王朝,正是在那场浩劫中,被彻底摧毁的。”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幅烽火连天、文明倾覆的悲壮画卷。“至少,基于目前所能搜集到的历史残章,以及长期以来诸多调查者带回的零散信息,这是被主流学界所接受的、关于其覆灭原因的观点。”
林安静地聆听着,这些信息他在图书馆那本厚重的《世纪英雄传》中已经阅读过。然而,此刻由西奥多教授亲口讲述出来,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那段遥远时空的悲鸣与毁灭,似乎跨越了漫长岁月,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里激荡起细微的回响。
西奥多教授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似乎无意地扫过林沉静的面容,继续说道:“想必,以你的敏锐,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王朝覆灭于恶魔之手的特殊背景,与这个调查任务长达数千年、横跨无数届学员都未能取得实质性突破的诡异现状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尚未被揭示、但却至关重要的内在关联。”
林迎上教授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凛。他确实有此猜测。一个被恶魔力量摧毁的王朝废墟,一个萦绕不散数千年的“幽灵”传闻,无数前仆后继的调查者皆无功而返……
这一切,绝不可能仅仅用“巧合”或“普通的灵异现象”来解释。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的原因,或许与恶魔的残余力量、王朝本身的秘密,甚至是某种被遗忘的诅咒有关。他轻轻点了点头,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思,表示自己不仅听到了,更理解了教授话语中隐含的提示与期许。
看到他的反应,西奥多教授血红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之色,但他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反而更加凝重了几分:“即使如此,有些原则我必须再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们强调。”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逐一扫过林、奥瑟、德米特,最后在维罗妮卡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根据学院掌握的、所有历次调查队伍的反馈报告,可以确认,在那座矗立于悬崖之巅的绝境王城遗址范围内,迄今为止,确实未曾发现过高危险等级的魔物踪迹。”
他略微停顿,让这个信息被充分吸收,然后才继续说道:“并且,值得庆幸的是,所有前往调查的学员,无论任务完成与否,最终都安全返回了学院,从未出现过死亡或永久性大规模伤残的案例。”
听到这里,德米特似乎暗暗松了口气,腰板挺得更直了。维罗妮卡脸上也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仿佛这印证了她之前关于“任务只是麻烦而非危险”的判断。
然而,西奥多教授的语气陡然转厉,声音如同裹挟着寒冰:“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因此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与大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击心灵的穿透力,“魔法世界的深邃与诡谲,远超你们目前贫瘠的想象力所能触及的边界!未知,往往才是最致命的陷阱!轻慢与侥幸,是魔法师生涯中最短视、也最不可饶恕的愚蠢!你们,明白了吗?!”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逐字吐出,带着一股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警钟在四人心中敲响。
“明白!”四人身体一凛,异口同声地郑重应答。就连最跳脱的德米特,神色也彻底严肃了起来。奥瑟不自觉地更靠近了林一些,小手悄悄攥紧了衣角。维罗妮卡也收起了那点侥幸,紫红色的眼眸中燃起了认真的火焰。
感受到他们态度的转变,西奥多教授冰冷的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同时,这是你们的任务。”他血红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温情,只有绝对的理性,
“在此次任务期间,我不会以任何形式插手或干预。学院方面,也不会派遣任何教员在暗中为你们提供庇护或协助。从你们踏上路途的那一刻起,一切可能遇到的危险,都需要依靠你们四人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他修长的手指再次敲击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定音:“以及,从明日黎明算起,你们只有一个月时间。期限一到,无论你们调查进展如何,都必须立刻、无条件地中止一切行动,返回学院向我复命。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了解了吗?!”
“了解了!”四人再次齐声回答,声音比之前更加坚定。一个月的时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他们的心上,带来了沉甸甸的压力,也激起了不服输的斗志。
西奥多教授微微颔首,算是结束了正式的训诫部分。他的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淡,开始交代具体事宜:“现在,你们可以自行返回宿舍,整理此行所需的个人物品与装备。做好准备后,前往浮夸岛下面,学院的驿站。那里会有学院的专用马车等候,负责将你们运送至塞拉斯菲尔遗址所在的区域。相关的详细路线图、区域简况以及任务凭证,稍后会有人在驿站交给你们。”
“好的,教授!”维罗妮卡抢先应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她脸上泛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凯旋而归、接受众人赞誉的场景,“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会揭开绝境王城的秘密,圆满完成这次任务!”她几乎是在立军令状。
西奥多教授看着她充满干劲的样子,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血红的瞳孔中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没有再吐出任何一个字。
该交代的都已交代清楚,四人便依次转身,准备离开这间令人倍感压力的办公室。奥瑟和德米特走在最前面,维罗妮卡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跟在后面,努力维持着伊格尼斯家继承人的优雅与自信。林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当他的一只脚刚刚踏过那道象征着内外之别的门槛,半个身子还沐浴在办公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中时,身后,西奥多教授那独特而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面向全体的宣告,而是单独的一个音节,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只呼唤了他一人。
“林……”
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忽视的力量。
林的脚步,就那样突兀地定在了原地。他即将迈出的第二步,悬在了半空。片刻的凝滞后,他缓缓地、极其平稳地收回了那只已经踏出门槛的脚。身体的重心转移,带动他整个人完全转了过来,重新面向办公室内。
西奥多教授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书桌之后,位置未曾移动分毫。但此刻,他微微阖上了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血红眼眸。浓密而雪白的长睫垂下,在他冷峻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副精致的单框眼镜,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仿佛被过滤了的冷光下,反射着一点坚硬而遥远的光芒,如同冰封的星辰。
教授没有睁眼,甚至没有改变任何姿势。他只是用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清冽如雪山泉水的嗓音,轻轻地、淡然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吐出了五个字:
“照顾好他们……”
没有主语,没有宾语之外的任何修饰。没有殷切的叮嘱,没有忧心忡忡的告诫,更没有身为师长的沉重托付。只有这五个字,简单到了极致,也沉重到了极致。
这五个字里,蕴含了太多无法言明的东西。有对奥瑟那份纯净与依赖的保护,有对德米特那莽撞冲动性格的隐忧,有对维罗妮卡那骄傲背后或许存在的脆弱的审视,更有对他——林——这个身份成谜、力量特殊、思维迥异的少年,一种超越常理的、近乎绝对的信任与托付。这是一种将整个团队的安危,乃至可能影响未来的变数,都压在他肩上的认可。
林站在门口,身形挺拔。门外走廊的光试图将他勾勒,门内办公室的影试图将他吞噬。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如同他常常游走于两个世界之间的状态。他脸上所有惯常的、或慵懒、或戏谑、或玩世不恭的表情,在这一刻,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与他十岁外表截然不符的宁静。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不再是平日里映着窗外晴空或课堂灯火的颜色,而是变得无比深邃,仿佛倒映入了无垠的夜空,囊括了万千星辰与浩瀚宇宙的沉默。
他没有立刻回应。没有热血沸腾的誓言,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只是静静地、深深地,凝视着那位闭目端坐、将如此沉重却又无形的担子交付于他的师长。办公室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极远处传来的、几乎微不可闻的风声,以及他自己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奥瑟、德米特和维罗妮卡已经走到了走廊拐角,发现林没有跟上,纷纷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望来。他们看到林站在办公室门口,背对着他们,身影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异常稳固、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的感觉。
短暂的、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沉默之后,林微微吸了一口气。那动作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然后,他对着办公室内、对着那位闭目仿佛与世隔绝的教授,郑重地、清晰有力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属于十岁男孩的、天真烂漫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得意,没有张扬,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它更像是一种烙印,一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那是一种无声的契约,一种跨越了年龄与身份的承诺,一种对于“责任”二字的最高诠释。
接着,一个清晰、沉稳、没有任何多余音节、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力量的单字,从他口中吐出,打破了这片连空气都为之凝滞的寂静:
“好。”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有一个字——“好”。
但这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掷地有声。它包含了所有的理解、所有的决心和所有的承诺。它意味着,他明白了教授的嘱托,他接受了这份责任,并且,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去履行它。
说完这个字,林没有再停留,他再次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出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瞬间变得明亮而温暖,与门内的氛围截然不同。奥瑟、德米特和维罗妮卡正等在拐角处,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疑惑。
“林,怎么了?教授又叫住你交代了什么吗?”奥瑟第一个迎上来,蓝色的大眼睛里带着关切。他敏锐地感觉到林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德米特也凑过来,大大咧咧地揽住林的肩膀:“是不是教授偷偷给了你什么秘密武器或者终极攻略?快拿出来分享一下!咱们可是一个队的!”
维罗妮卡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紫红色的眼眸也落在林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林看着围拢过来的同伴,脸上那种沉静如水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重新挂上了那副他们熟悉的、略带慵懒和随意的笑容。他抬手拍开德米特勾肩搭背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哪有什么秘密武器?教授就是最后叮嘱了一句,让我们注意安全,别给他丢脸。”
他巧妙地略过了那五个字和那个沉重的承诺,仿佛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临行赠言。
“切,就知道是这样。”德米特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教授还真是严格,一点后门都不给开。”
“这才是西奥多教授的风格。”维罗妮卡哼了一声,似乎对教授的做法颇为认同,“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任务,才是真正的精英所为。”
“好了,别废话了。”林打断他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一个月的野外调查,该带的东西可不少。别忘了我们只有一下午的准备时间。”
这话提醒了众人。一想到即将开始的、长达一个月的冒险,兴奋和紧迫感立刻冲淡了刚才的小插曲。
“对对对!我得回去把我的宝贝铠甲擦亮!还有我的剑!”德米特第一个反应过来,风风火火地就要往宿舍跑。
“我需要带一些基础的药剂和绷带……”奥瑟小声盘算着,也开始移动脚步。
维罗妮卡则已经开始思考要带哪几套方便行动又不失优雅的便服,以及足够的护肤和清洁用品。“哼,既然是代表伊格尼斯家出行,形象可不能马虎。”
四人就在走廊口分开,各自奔向自己的宿舍和宅邸,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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