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梅的第一场雨连下了三天,细密的雨丝像筛过的银线,把青石镇裹在一片朦胧里。墨渊披着蓑衣,踩着泥泞的田埂往灵壤地走,雨靴陷进软泥里,每一步都带着“咕叽”的声响。
灵壤里的新苗已经长到齐腰高,紫金色的叶片被雨水洗得发亮,叶尖垂着水珠,轻轻一碰就滚落,砸在底下的叶片上,发出“嗒”的轻响。墨渊拨开一株灵种苗,看它的茎秆——比老品种粗壮近一倍,表面泛着淡淡的银光,雨水顺着茎秆往下流,在根部汇成小小的水洼,很快就被灵壤吸收了。
“这雨下得正好,”凌恒从对面的田埂走过来,蓑衣下摆滴着水,“灵壤的透气性好,不怕涝,雨水刚好能把凝灵晶的养分冲得更深,让根须吸收得更足。”
墨渊点头,指着灵种苗的根部:“你看这须根,已经扎得很深了,在泥里盘成了团,像只小手紧紧抓着土,风再大也倒不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王铁匠推着辆独轮车,在田埂上艰难地挪动。车斗里装着些木板和麻绳,他裤腿上全是泥,脸上却带着笑:“里正怕雨下大了,让我来加固护棚的支架,别让风吹塌了。”
护棚是为了防止暴雨砸伤叶片搭的,用竹竿和塑料布撑起,像个低矮的凉棚。王铁匠踩着泥泞走到棚边,手脚麻利地给松动的竹竿缠上麻绳,木板垫在支架底下,防止陷进泥里。“这下稳当了,”他拍了拍棚架,“就是下冰雹都不怕。”
雨稍歇时,张婶带着几个妇女来了,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是些用布包好的草药。“这是秦老配的‘护苗散’,”她解开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薄荷,混合着异谷壳灰,“撒在苗根处,能防虫害,还能驱潮。”
妇女们蹲在田埂边,小心地把护苗散撒在每株新苗的根部,动作轻得像怕碰掉叶片上的水珠。“去年这时候生过蚜虫,”一个年轻媳妇说,“今年有了这药,准能躲过去。”
墨渊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忽然发现灵壤边缘新栽的护脉草长得格外旺,碧色的叶片在雨中舒展,几乎要蔓延到田埂上。“这草能挡挡泥水,”他对凌恒说,“免得雨水把灵壤冲到外面去。”
凌恒正用手丈量灵种苗的间距,闻言笑道:“周药师说护脉草和异谷是‘共生’的,草能固住灵气,苗能引来湿气,互相帮衬着长。”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更密,打在护棚的塑料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无数只小手在拍打。墨渊钻进护棚躲雨,看着棚外的新苗在风雨中轻轻摇晃,却始终站得笔直,像一群倔强的孩子。
“你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吗?”凌恒也钻进棚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那时候试验田刚出苗,一场大雨就淹了半亩,咱们光着脚在水里捞苗,累得直不起腰。”
墨渊笑了:“可不是嘛,现在有了护棚,有了灵壤,再也不用怕水淹了。”他望着棚外的雨帘,“这日子啊,真是一天比一天稳当。”
王铁匠加固完护棚,也挤进棚里歇脚。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几个菜团子:“张婶给的,异谷面做的,抗饿。”三人分着吃,菜团子带着淡淡的艾草香,混着雨水的潮气,竟格外爽口。
远处的田埂上,李木匠正往新搭的观测架上挂木板。架子是用硬木做的,顶端钉着块平整的木板,上面能记录苗高、叶片数。“每天记一笔,”他边写边说,“能看出灵种苗和老品种的差别,明年育种心里有数。”
雨下到傍晚才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给雨帘镀上了层淡金。墨渊走出护棚,看新苗的叶片在暮色里泛着光,根部的护苗散被雨水浸得发潮,散发出淡淡的药香。灵壤的颜色更深了,像块吸足了水的墨玉,透着温润的光泽。
“该回去了,”凌恒收拾好工具,“明天雨停了,得赶紧把田埂的排水沟再挖深点,免得积水。”
墨渊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灵壤地。新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在跟他道别。他知道,这场雨过后,新苗会蹭蹭地长,茎秆更粗,叶片更绿,离抽穗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往回走的路上,雨靴踩过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墨渊想起秦老说的“雨生百谷”,这雨里藏着的不只是水,还有生机,是老天爷给灵壤和新苗的馈赠。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好这片地,护好这些苗,让这份馈赠,在秋天结出最沉的果实。
夜色渐浓,雨彻底停了,远处的望月崖在暮色里露出模糊的轮廓,像头守护着灵脉的巨兽。墨渊摸了摸蓑衣上的水珠,心里踏实得很——有这雨润着,有这灵壤养着,新苗定会不负期待,青石镇的日子,也定会像这雨后的新苗,愈发茁壮,愈发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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