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这天,雪下得不急不缓,像揉碎的棉絮从天上飘下来。青石镇的屋顶早被积雪盖得严实,屋檐下挂着短短的冰棱,阳光偶尔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得冰棱亮晶晶的,像一串串水晶。镇上的活计大多停了,人们缩在屋里烤火,日子过得慢悠悠的,透着几分闲趣。
墨渊坐在窗边,手里捧着暖炉,正看凌恒编草绳。凌恒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稻草间,三绕两缠,松散的稻草就变成了结实的绳子。“编这个做什么?”墨渊好奇地问,看着草绳在凌恒手里越来越长。
“给壮实编个新缰绳,”凌恒头也不抬,“旧的磨得快断了,冬天路滑,得用结实点的。”他编得仔细,绳结打得均匀,草绳看着又密又韧。
墨渊也想学,凌恒便递给他一把稻草。他笨手笨脚地模仿着,稻草总不听使唤,要么松松垮垮,要么拧成一团。“别急,”凌恒手把手教他,“左手稳住,右手绕的时候用力匀些。”
练了半晌,墨渊总算编出一小段像样的草绳,虽然歪歪扭扭,却比刚开始强多了。他举着草绳给凌恒看,眼里满是得意,凌恒笑着点头:“不错,再练练就赶上我了。”
院门外传来笑声,是小虎和几个孩子在堆雪人。他们滚着雪团,用扫帚做胳膊,用红布做围巾,雪人堆得歪歪扭扭,却引得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墨渊哥,快来帮我们堆鼻子!”小虎喊着,手里举着根胡萝卜。
墨渊跑出去,帮他们把胡萝卜插在雪人脸上。雪落在脖子里,凉丝丝的,却挡不住玩闹的兴致。孩子们又开始打雪仗,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溅起一片片雪雾,连路过的张屠户都被砸了一身,却不恼,笑着抓起一把雪扔回去。
张婶端着一盆炒花生过来,放在凌恒家的屋檐下。“刚炒的,给孩子们解馋,”她拍掉手上的雪,“这天冷,吃点花生暖和。”墨渊抓了一把,花生壳带着炭火的焦香,剥开后,果仁又脆又香,混着淡淡的盐味。
李木匠的铺子里,正忙着做木陀螺。他把硬木削成圆锥形,再在顶端钉上铁钉,孩子们拿着鞭子抽,陀螺就能在雪地上转得飞快。“给墨渊留了个大的,”李木匠举着个巴掌大的陀螺,“比小虎那个还结实,能转半个时辰。”
墨渊接过陀螺,心里欢喜得很。他早就想要个新陀螺了,去年那个转不了几圈就歪倒,这个看着就稳当。
下午,雪停了,太阳露出了脸。秦老和阿木爷爷坐在药铺的暖炕上,教墨渊辨认草药。摊开的油纸包上,放着晒干的当归、枸杞、黄芪,秦老拿起一味药,说:“这是党参,冬天炖肉的时候放几片,补气血,不容易冷。”
墨渊认真地记着,把药名和样子一一对应。他觉得这些不起眼的草根树皮真神奇,能治不少病,比镇上的说书先生讲的神仙还厉害。
巧铜张的铺子里,几个汉子围着炭火盆聊天,手里搓着麻绳,时不时喝口米酒。“今年的雪下得匀,”巧铜张抿了口酒,“墒情好,明年麦子准长得旺。”
“是啊,”旁边的汉子接话,“就盼着开春别闹蝗灾,顺顺当当收一季。”
墨渊在旁边听着,心里默默祈祷。他见过蝗灾的厉害,地里的庄稼被啃得精光,人们只能饿肚子,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日子。
傍晚时分,天边泛起淡淡的橘红,雪地上映着晚霞,像铺了层金粉。墨渊跟着凌恒去给壮实添草料,牛棚里很暖和,壮实正卧在稻草上反刍,看见他们进来,轻轻“哞”了一声。“明天可能又要下雪,”凌恒摸了摸壮实的背,“多给你添点豆饼,抗冻。”
墨渊把豆饼倒进食槽,看着壮实吃得香甜,心里踏实了不少。
晚饭是白菜猪肉馅饺子,老板娘特意多包了些送来。饺子在锅里翻滚,捞出来时冒着白汽,咬一口,汤汁烫得人直哈气,却舍不得松口。“立冬吃饺子,不冻耳朵,”老板娘笑着说,“小雪吃饺子,来年不缺粮。”
墨渊吃了满满一碗,肚子撑得圆圆的,心里暖融融的。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雪又开始下了,轻轻巧巧的,像是在给大地盖被子。
夜里,墨渊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雪声,手里把玩着新陀螺。他想起白天堆雪人的欢乐,想起编草绳的新奇,想起辨认草药的认真,忽然觉得这小雪天的闲趣,比夏天的热闹更让人安心。
小雪的闲趣,是冬天里的调味剂。它让漫长的寒冬不再单调,让人们在忙碌的间隙,能停下来享受片刻的轻松。青石镇的人们,就在这闲趣里,守着炉火,盼着春天,把日子过得像这雪一样,纯净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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