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这天，一声春雷炸响在青石镇上空。细密的雨丝跟着落下，打在刚抽芽的柳树枝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沉睡了一冬的土地被惊醒，泥土里钻出嫩黄的草芽，田埂边的荠菜冒出星星点点的绿，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青草味。
墨渊跟着凌恒在菜地里忙活。他们要趁着这场春雨，把育好的菜苗移栽到田里。菜苗是年前育的，有辣椒、茄子，还有墨渊爱吃的黄瓜，嫩生生的，带着水珠，看着就喜人。“得把根须埋深些，”凌恒握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着坑，“不然春风一吹就倒了。”
墨渊捧着菜苗，按凌恒说的株距放好，再用手把土压实。他的手指沾满了泥浆，凉丝丝的，却透着股生气。“凌恒哥，你看这小苗能活吗？”他有点担心，这是他第一次栽菜苗，动作笨手笨脚的。
“能活，”凌恒笑着说，“春雨贵如油，这会儿栽下去，比什么肥料都管用。过几天你再来看，保准蹭蹭长。”
不远处的田埂上，张屠户正赶着牛耕地。老牛迈着沉稳的步子，犁铧划破湿润的土地，翻出深褐色的泥土，里面还能看见冬眠醒来的蚯蚓，正慢悠悠地蠕动。“这牛真能干，”墨渊羡慕地说，“要是我们家也有头牛就好了。”
“等秋天卖了草药，就攒钱买一头，”凌恒说，“到时候耕地就省力了。”
雨停后，太阳露出脸来，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镇上的人都出来了，田埂上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李木匠带着徒弟在修水渠，去年洪水冲坏的渠岸被重新砌好，用新打的石板加固，保证春水能顺畅地流进田里。“这渠通了，插秧就不愁水了，”李木匠擦着汗说，“去年就是渠没修好，耽误了好几天。”
巧铜张的铺子里，春耕用的农具摆了一地。新打的犁耙闪着寒光，锄头和镰刀被磨得锋利，还有几个沉甸甸的石磙，是用来碾平秧田的。“张屠户刚买了个新犁，”巧铜张对凌恒说，“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给你留了个好的，犁头是用精铁打的，比普通的耐用。”
“过两天再说，”凌恒笑着摆手，“先把菜苗栽完。”
阿木爷爷和秦老则在药圃里采茶。新冒的春茶芽只有指甲盖大，嫩绿嫩绿的，带着清香。秦老的手指灵活地在茶丛间穿梭，不一会儿就采了半篓。“这春茶得趁嫩采，”他对墨渊说，“炒出来才香，泡的茶也清冽，比陈茶好喝多了。”
墨渊也学着采了几片，却总把老叶也掐下来。秦老耐心地教他：“看这芽尖，带着两片嫩叶的才好，老叶要留下，让它继续长。”墨渊学得认真，很快就采得像模像样了。
傍晚时分，田埂上的人渐渐散去，带着一身泥土的气息回家。墨渊跟着凌恒往回走，看见路边的野花已经开了，有黄的、紫的，星星点点地撒在草丛里，好看得很。“这花能吃吗？”他想起张婶用荠菜做的菜饼，香得很。
“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凌恒说，“等有空了，我带你去挖野菜，让老板娘给你做饼吃。”
墨渊高兴地点头，脚步都轻快了些。他看着夕阳下的田野，新栽的菜苗整整齐齐地立在田里，远处的水渠闪着水光，心里忽然觉得，这春天真的来了，带着勃勃的生机，把整个青石镇都叫醒了。
回到客栈，老板娘已经做好了晚饭，是用新挖的春笋炒肉，还有荠菜豆腐汤，都是春天的味道。墨渊喝着汤，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这荠菜真鲜，”他咂咂嘴说，“明天我还要去挖。”
“明天带你去，”凌恒笑着给他夹了块笋，“多吃点，长力气。”
夜里，墨渊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声。那声音细细碎碎的，是蛰伏了一冬的虫子在唱歌，和着远处的溪流声，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他想起白天栽下的菜苗，想起药圃里的春茶，想起田埂上的野花，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菜苗就会长大，结出累累的果实；春茶会炒制成干，泡出清香的茶汤；野花会开得更艳，引来蝴蝶和蜜蜂。而他和青石镇的人们，会在这生机勃勃的春天里，播下新的种子，等待着又一个丰收的季节。
惊蛰的雨，不仅唤醒了土地，也唤醒了人们心里的希望。这希望，像田里的嫩芽一样，在春风里悄悄生长，带着无限的可能，走向热热闹闹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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