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的议论声像涨潮般涌了一阵，又渐渐朝着支持的方向聚拢——有的议员攥着笔在纸上飞快记录，有的侧身和邻座低声赞叹，连最初面露疑虑的几人，也慢慢舒展了眉头。
就在这时，百姓大会院长陈宫拿起案上的硬木锤，“笃笃笃”三声敲在铜制的惊堂木上，厚重的声响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肃静！诸位若还有质询，可当庭向大丞相发问，莫要私下议论。”
堂内立刻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曹操从座位上站起身，素色长衫的下摆轻轻扫过案几，他没有急着开口，先望了一眼堂中悬挂的舆图，才转向曹铄，语气里带着务实的关切：“大丞相，老夫想问两个实在问题——其一，打下方才说的这些地方，要花多少时日？其二，这征伐之事，会给华夏百姓的民生添多少负担？总不能为了疆土，让家里的田地荒了？百姓赋税增加了？”
曹铄闻言笑了笑，往前半步，目光扫过堂内的议员们，声音沉稳却清晰：“曹议员问的，正是枢密院推演时最看重的两条。若只图快，不顾民生，强征粮草、征兵入伍，三五年之内，确实有可能荡平这些地方——可华夏不是以前的朝廷，我们建国时就说过，‘百姓为本’，怎能学朝廷那样，为了开疆拓土逼得百姓家破人亡？”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轻轻点了点，“所以我们选了条稳妥的路：一边推进地方改革，让田税更公平、工坊更兴旺；一边发展贸易、兴修水利，把经济底子打牢；同时再慢慢往外开疆拓土，不抢农时、不增苛捐。初步算下来，大概要六到八年，才能把这些地方稳稳纳入华夏版图。”
这番话落，堂内竟没一个人反驳。有议员悄悄摸了摸案上的舆图，指尖在那些陌生的地名上轻轻划过——他们心里清楚，将来这些新地命名时，有功的议员说不定能留下自己的名字，这份荣耀谁不想要？更重要的是，曹铄连“顾民生”“不增负”都想到了，显然早把风险算清楚，没理由再质疑。
就在这时，刘备站起身，青布袍的袖口沾了点墨痕，他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却依旧带着几分谨慎：“大丞相，那这些新地的百姓，华夏打算怎么待他们？总不能是征服了就当奴隶使唤吧？”
曹铄迎着他的目光，缓缓摇头：“我们看看华夏的历史，我们的根在黄河边，从最初的部落，到后来的九州，再到如今的十三州——有人说华夏是块地盘，我却觉得，华夏是一种文化。
我们的祖先，就是靠包容不同的部落、吸收不同的技艺，才把华夏文化传下来的。”他抬手往舆图上指了指，“华夏从来不是一个民族的国家，和汉朝不一样。将来华夏的土地上，会有鲜卑人、羌人、倭人，也会有占婆人、扶南人，他们可以信自己的神、穿自己的衣、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认同华夏的‘礼义’‘民生’之道，遵守华夏法律，就是华夏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恳切：“只靠杀戮留不住人，只会结下世仇。我们要学世间一切优秀的东西——比如西边的罗马帝国，下面有希腊人，他们的哲学、数学做得极好，将来有机会，我们要学，甚至把希腊的能人请到华夏来，让他们教我们的学生，和我们共同改造华夏哲学体系。
排外是最愚蠢的，一个国家要强大，得容得下不同的声音、不同的人，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撑得起这么大的版图？所以这些新地的百姓，我们一视同仁，给他们分田、让他们读书，将来他们的孩子，也能当议员、当官吏，做法律允许做的一切。”
“可草原上的人，都说他们‘畏威而不怀德’啊！”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议员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万一我们待他们好，他们反倒趁机作乱，岂不是养虎为患？”
曹铄闻言没有立刻反驳，反而点了点头：“这话不全错，但也不全对。就说鲜卑人，他们崇尚英雄，以前我们总把这种‘爱出风头’的人当成刺头，处处打压，可这难道就是对的？”他语气沉了沉，“百姓给国家缴赋税、服劳役，国家就该让他们安居乐业、有饭吃、有书读，这是国家的责任，不是‘施恩’，何谈‘怀德’？当然，我也不否认，草原上确实有只认拳头的人，但这不是天生的——人刚出生时只有无知，没有天生的坏人。一个人是善是恶，是被成长的环境教出来的。”他抬手往堂外指了指，“将来我们在草原也要办学，让鲜卑的孩子都来读书，教他们识汉字、懂道理，如今边境已有不少人愿意留在华夏的工坊做工或者种地。慢慢来，用教育磨掉戾气，比用刀枪杀光他们，要强得多。”
堂内再次静了下来，烛火映着议员们的脸，有的若有所思，有的轻轻点头，连刚才发问的那个议员，也悄悄坐了回去，不再说话。陈宫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曹铄，手里的木锤轻轻抬了抬，却没落下——他知道，此刻的沉默，不是质疑，而是议员们在心里，慢慢接受了这份宏大又温暖的“华夏蓝图”。
烛火晃了晃，映得议事堂内的气氛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些松弛。刘备身子微微前倾，青布袍的袖口搭在案几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探询：“照大丞相这话，华夏如果要真实现全面民选，至少得等十五年以后了？”
“刘议员这话，可是在内涵我想攥着权力不放啊。”曹铄闻言嘿嘿一笑，指尖轻叩了下案几，语气里满是轻松。这话一出，堂内的议员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讨论征伐时的凝重感，瞬间散了大半，连曹操都嘴角微扬，摇了摇头。
等笑声歇了，曹铄才收了笑意，目光扫过堂内每一位议员，语气沉了沉，多了几分郑重：“我在这儿给大家一个明明白白的承诺——只要华夏的制度彻底扎了根，各项规矩都能顺顺当当运行起来，不用等别人说，我自己就会退出权力中心，绝不占着位置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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