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虎四人见石亭已被人先占,只是石亭宽敞,另一边尚有几条石凳,也足够四人稍作歇息,于是低声商议后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二位先生有礼。”
四人来到石亭外数米,行礼作揖。
见是几位年轻后生,两人也未起身,坐着回礼道,“几位小哥有礼。”
未曾料到此处能遇到爬山之人,瘦先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幽虎四人。
胖先生则对几人来山顶浑不在意,只是借着回礼的空顺势在衣袖上抹抹,将手上沾到的酥油擦净。
周平开口道,“我等皆是同村,重阳登山巧遇二位先生。欲在亭内石凳歇歇脚,不知是否打搅。”
瘦先生闻言失笑,“几位小哥客气了,山亭本就是无主之物,何须我二人同意?诸位且便。”
跟二人道了谢,李幽虎四人走入凉亭,在另一侧青石条凳上铺开麻布。
将随身带来的吃食酒水摆上,准备借着风景填填肚子。
四人里刘甲家境最好,这次出门偷了刘屠户藏的酒水,用羊皮囊袋装了整整一囊。
张宝禾带的则是自家母亲烙的芝麻酥饼,饼里面加了红豆的馅。
李幽虎家里基本没啥东西了,好在床底陶缸里还有十几个咸鸭蛋,是前身放着舍不得吃的,被他一次性都带了来。
周平带的是自家菜园采摘的瓜果,看样子应该是清晨新摘,瓜梗处嫩得滴水。
刘甲将羊皮囊塞口拔开,一股酒香掺杂着些许米香,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
香味飘到石亭另一边,瘦先生抽抽鼻子,不由道,“什么味?”
“熟芝麻。看,那几个小哥带了芝麻饼。”
胖先生伸长脖子,往李幽虎几人这边瞅,回头又问同伴,“你想吃?”
“干芝麻饼何事?我说的是酒味!定是存了五年的黄米酒,错不了。”
身后的侍女玉荷端着酒壶,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的佳酿,不由奇道,“先生平日里什么酒水没喝过,怎地又对黄米酒感兴趣了?”
“你不懂,平日里的酒是能喝不想喝的酒。这酒,还是别人瓶子里的香。”
玉荷撇撇嘴,“先生这话我听过,只知道原话不怎么正经就是了。”
“你......贫什么嘴!”
瘦先生放下酒杯,跟胖先生一起看着石亭另一边。
眼见刘甲拿起囊袋就要往嘴里倒,瘦先生忍不住站起身来直呼,“哎!使不得使不得!”
刘甲一头雾水,但见瘦先生走来,只得提着羊皮囊起身。
“小友,这米酒最适合温着慢慢喝,你一口灌下去,怕是品不出滋味来。”
刘甲哪懂这些,平日里偷他爹的酒,光知道囫囵灌进肚。
此时听瘦先生传授饮酒经验,只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先生说的是,可荒山野岭也无条件温它啊。”
“哈哈,巧了不是?我带了炭炉,来来来,借给你用。”
瘦先生抚掌而笑,阻止刘甲暴暴殄天珍,似是做了一桩善事。
言罢,瘦先生让侍女支起炭炉,就要给几人端来。
“怎敢劳烦。”
刘甲连忙道,“这羊皮囊里足有四五斤酒水,若是先生不嫌弃,分一半给你。”
“这.....”
瘦先生略有迟疑,酒是真想喝,可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像是故意施好讨要?
胖先生闻言眼睛一转,哈哈笑着提议道,“如此,不如几位小哥移步来我们这边,大家拼桌共饮如何?”
长者相邀,李幽虎几人自无不可。
很快,六人围着石桌坐定,黄酒自有侍女装在瓷瓶里用炭炉温热。
借着酒水吃食,几人渐渐熟络,话语也多起来。
听闻张宝禾跟李幽虎二人开塘养鱼,胖先生连忙询问,是否养有鳜鱼之类河鲜美味?
得知河口村所养鱼中草鱼居多后,胖先生直叹可惜。
草鱼实在太过寻常,入不了他眼,没甚滋味。
李幽虎发现这胖先生只对吃喝感兴趣。
河口村几人哪吃过什么珍馐美味,也就李幽虎借着前世经验跟他聊了几句。
好在赤松镇饮食跟前世华国虽略有差别,但大体相似。
跟李幽虎聊了没一会,胖先生又对桌上芝麻饼起了兴趣,抓了一个低头啃芝麻饼子去了。
张宝禾和刘甲二人注意力都在几盘点心上。
两位先生带来的点心卖相甚佳,应是出自专门的果子店铺,村里可见不到。
张刘二人就着米酒,嘴巴就没停下过。
倒是周平跟瘦先生相谈甚欢。
提起诗词歌赋,二人各抒己见,谈论历朝文人,发现所爱略同,当即引为知己。
食罢尽欢,太阳已是偏西。两位先生要回赤松镇,起身跟四人告别。
李幽虎等人也准备回村,一路相送二位先生下山,早有马车等候二人。
“先生谈吐不凡,不知在何处高就?”
临别周平忍不住发问道。
瘦先生笑道,“哈哈,小友无需见外。我虽年长你们二十岁,但相交何必限于年龄?”
“我姓葛,名益,不若称我一声葛兄。旁边这位姓胡,名任,可称他一声胡兄。”
李幽虎四人纷纷道,“葛兄!胡兄!”
“李兄!张兄!周兄!刘兄!哈哈哈......”
葛益和胡任亦是回道,“我二人均是石磨县人士,近几日来赤松镇游玩。日后有空可来石磨县平桂胡同寻我二人。”
平桂胡同在石磨县城东,算是小有名气的地标,住户均是小富之家,倒也符合二人行头身份。
“至于我二人所操何业,不如先打个谜语,看你们能不能猜出来。”
张宝禾一听要猜谜,直道有趣有趣,“葛兄快讲!俺最擅长猜谜,定能猜出。”
葛益捻须思索,张嘴说道,“青瓦房屋,弯曲门楼,娘子出门,房子遮头。”
说罢,二人跟李幽虎等挥手道别,由侍女搀扶着登上马车,在铜铃叮铃声中沿着土路缓缓而去。
车夫挥着鞭子,赶着两匹驽马,匀速在大路上行驶,田野的微风夹杂着午后野花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行得远了,车中侍女将马车侧帘卷起通风。
其中葛府侍女玉荷替先生捏着肩膀,打趣道,“平常县里那些登门求见的,先生理都不理,今日怎地把住处都告诉了人家?”
葛益靠着车内横枕,看着窗外缓缓掠过的风景。
听见玉荷打趣,淡然一笑道,“山民淳朴,跟县中那些商贾自然不同。”
“哈哈,玉荷,你没听席间几位小兄弟夸你家先生谈吐不凡,横而不流?他是被人夸美了!”
胡任调笑道,“真是没道理,为何夸他就是横而不流,夸我就是温厚和蔼,有长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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