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神庙问疑,鬼王懵懂
江流往山神庙走的路上,脚步匆匆,心里的疑团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老槐树的异动、与结界相连的“流血”树根、吴勇那些阴诡的布置……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复杂的局,而他手里掌握的线索太少,必须找个人确认——李沫云,这个被禁锢了三十年的冤魂,或许是唯一能提供答案的人。
“只能再去见见她了。”江流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山神庙虽险,但比起迷魂村这盘步步惊心的棋局,这点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山神庙依旧笼罩在一片阴森的寒气里,阳光仿佛都绕着这里走,庙门口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滑腻腻的。和上次来时不同,这次庙里静得出奇,连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
江流没有遮掩,大摇大摆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神像前的香烛早已熄灭,地上散落着几根燃尽的香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吴勇大概觉得他死在了这里,没必要再派人看守。
“王妃,在吗?”他对着布满蛛网的神像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庙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话音刚落,神像周围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黑雾凝聚成形,李沫云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她依旧是那身残破的红衣,长发垂落,脸上的怨气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重了些,唯独那双眼睛,还带着一丝属于生前的清澈。
“小道士,你来做什么?”李沫云的声音冷冰冰的,却没有上次见面时的敌意,大概是记得他没对自己下死手。
“我来是要确认几件事。”江流直视着她,语气严肃,“这关乎你能不能脱困,我希望这些话只有你和我能听到。”
“哦?”李沫云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他,随即周身的黑雾轻轻波动了一下,庙里的门窗突然无风自动,“砰”地一声关上了,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你放心,这里只有你和我。”她的语气也认真起来,显然“脱困”两个字戳中了她的软肋。
江流见此,不再犹豫,抛出了第一个问题:“第一,村外的结界是否和你有关?”
“结界?”李沫云愣住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村外有结界吗?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江流顿时有些郁闷,他本以为这结界是李沫云的手笔,哪怕是无意识布下的,可看她这反应,分明是一无所知。
“这不明摆着吗?”李沫云见他不语,反而给了他一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都不知道有这东西,你说和我有关系吗?”
“好吧。”江流噎了一下,压下心里的失望,抛出第二个问题,“那我问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吴勇在老槐树里面的那些布置吗?”
“吴勇?”李沫云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摇了摇头,“表哥有什么布置?”
“合着你啥事都不知道?”江流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个鬼王是怎么当的?”
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被镇压在老槐树下三十年的冤魂,怎么会对围绕着自己的阴谋一无所知?连吴勇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都不知道?
李沫云被问得脸颊微红,大概是觉得丢脸,语气也急了些:“我应该知道吗?”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无奈,“我被镇魂钉锁在树里,感应范围只有村口那片地方,连这庙都出不去。你说我能知道什么?”
“什么?!”江流惊叫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你的感应范围怎么会这么小?”
他有点不相信。鬼王级别的冤魂,哪怕被镇压,感应范围也该覆盖整个村子才对,怎么可能只到村口?这简直离谱!
“就这么大。”李沫云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还有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鬼王的感应范围该有多大啊……其实我在老槐树里面什么都感应不到,每次想探查,意识都像撞在一堵墙上,只能勉强向外延伸到村口,树的内部我一点都看不到。”
江流彻底无言以对了,心里还吃了一惊。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吴勇能在老槐树下肆无忌惮地布置聚阴阵,甚至篡改镇魂钉,李沫云都毫无察觉——她根本感应不到树里的情况!
“好吧。”江流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那我告诉你,吴勇在老槐树里面布置了什么。他布了一个聚阴阵,阵里还摆了镇魂石,以及一个画满符文的女人木偶。”
“聚阴阵?镇魂石?木偶?”李沫云像个听到新鲜事的孩子,眼睛眨了眨,一脸懵懂地问道,“这些有什么用?”
江流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又给了她一个白眼。结合她刚才的表现,他心里默默得出一个结论:“这女人怕不是个傻白甜吧……”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聚阴阵,顾名思义,是聚集阴气用的,按理说对你这种冤魂来说,应该是有好处的,能帮你增强怨气。”
“那不是好事吗?”李沫云插话道,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
“但问题就出在镇魂石和那个木偶上。”江流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镇魂石是用来镇压魂魄的,本该克制你,却被吴勇放在聚阴阵里,这本身就很反常。还有那个女人木偶,画满了符文,十有八九是用来承载你的部分魂魄,或者……控制你的。”
他看着李沫云,一字一句道:“我的猜测是,聚阴阵确实在帮你增强怨气,但镇魂石和木偶是为了在你力量变强后,牢牢控制住你,让你变成他的傀儡。至于是不是这样,这个需要你自己判断——毕竟你才是最了解自己状态的人。”
李沫云沉默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红衣下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滚,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被困三十年,无时无刻不想着脱困复仇,吴勇的出现曾让她以为看到了希望,可现在看来,那所谓的“希望”,或许只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难怪……”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怪我总觉得最近的怨气涨得奇怪,有时候还会不受控制地暴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钻……”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江流,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你的意思是,吴勇不是来帮我的?他想利用我?”
“不仅是利用你。”江流点头,语气冰冷,“他是你的表哥,当年亲眼目睹了你被害死,回来是为了复仇。但他的目标不止是当年害你的人,而是整个迷魂村,包括无辜的孩子。他想让你吸收足够的怨气,在月圆之夜冲破镇压,然后……让整个村子为你陪葬。”
“表哥……”李沫云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流叹了口气,也懒得纠结她的纠结:“现在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被他当枪使吗?愿意成为一个连自己意识都保不住的傀儡,去杀那些或许无辜的人吗?”
李沫云的黑雾翻滚得更厉害了,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有愤怒,有迷茫,还有一丝属于本性的挣扎。她恨迷魂村的人,恨他们的贪婪和残忍,但让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杀,甚至包括孩子,似乎又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后一丝底线。
“我……”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看到李沫云有了动摇的迹象,江流心里一喜,趁热打铁道:“我还有第三个问题,这些年你可曾吸收过灵魂?”
“有也没有。”李沫云的回答模棱两可,让江流更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他追问,心里隐隐觉得这或许是解开迷魂村秘密的关键。
李沫云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些模糊的过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三十年前我撞死在老槐树下,刚开始懵懵懂懂的,像个没睡醒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到……直到我表哥找到我,唤醒了我的记忆,我才知道自己被困在树里。”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庙外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从那时候起,我会断断续续收到一股微弱的力量,暖暖的,像是阳光晒在身上,吸收了之后,魂魄会变得凝实些。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灵魂力,只觉得舒服,能让我不那么痛苦。”
“直到三年前,村里第一次搞活祭。”李沫云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厌恶,“从那以后,我能吸收的就只有阴气、怨气、煞气这些冰冷的东西了。那些暖暖的力量再也没出现过。刚开始我没在意,现在听你一提才想起——以前吸收的,大概就是你说的灵魂力吧。”
江流听到这里,眉头拧成了疙瘩,使劲抓挠着头皮:“以前能吸收灵魂力,活祭后反而不能了?这是什么鬼操作?”
这太反常了。灵魂力对冤魂来说是大补之物,远比阴气怨气精纯,吴勇既然想增强李沫云的力量,没理由断绝这种“补品”。除非……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难道活祭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给你提供怨气,还是为了切断你吸收灵魂力的渠道?”
灵魂力温和,能滋养魂魄却不会助长凶性;而怨气煞气霸道,能快速增强力量,却会侵蚀神智,让人变得暴戾嗜血。
如果真是这样,那吴勇的用心就太歹毒了——他不仅要控制李沫云的身体,还要用怨气彻底吞噬她的神智,让她变成一个只懂杀戮的怪物!
“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江流看向李沫云,语气凝重,“尤其是看到活人的时候?”
李沫云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黑雾剧烈地翻腾起来:“是……是这样……有时候看到村里的孩子,我会突然涌起一股想撕碎他们的冲动……我以为是恨到了极致,现在想来……”
她不敢再说下去,但眼里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流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吴勇不仅布下了控制她的阵法,还在用怨气一点点扭曲她的心智。再这样下去,不等月圆之夜,李沫云就会彻底沦为没有理智的恶鬼。
“必须尽快毁掉聚阴阵和那个木偶!”江流握紧拳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否则别说脱困,你连自己是谁都保不住了!”
李沫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犹豫。她恨迷魂村,可也不想变成吴勇的傀儡。江流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被仇恨蒙蔽的心智,让她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如今的状态。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用脚尖走路,正一点点靠近庙门。
江流和李沫云同时警觉起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山神庙?是吴勇吗?还是赵虎派来的人?
江流迅速握紧桃木剑,压低声音对李沫云道:“别出声,先看看情况。”
李沫云点了点头,周身的黑雾悄然收敛,几乎与庙里的阴影融为一体。
庙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道阴恻恻的目光探了进来,在庙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流身上。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江小道长,果然是你。我就说沫云表妹的怨气怎么突然变得不稳,原来是你在捣鬼。”
吴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把折扇,脸上挂着冰冷的笑,眼神里却淬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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