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不再说话,往火堆里添了一块石头。
接下来的路程,林嫣然一边艰难跋涉,一边更加专注地感知着沿途的地脉与资源。她让墨尘帮忙,在一些关键节点做了不起眼的标记。她的能量储备缓慢回升到了15%,灵魂的痛楚也减轻了些许,至少不再影响她集中精神思考。
在进入落鹰峡势力范围边缘时,他们遭遇了一小队韩霆方面的斥候。人数不多,只有五人,但都是经验老道的边军老卒。
狭路相逢,对方立刻呈扇形包围过来,眼神凶狠。
墨尘将林嫣然护在身后,短刀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林嫣然却按住了他的手臂。“我来。”她低声道。
在墨尘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林嫣然上前一步,摘下了兜帽,露出那张虽然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她没有看那些斥候,而是将目光投向脚下干裂的土地。
她抬起未持手杖的手,五指虚张,按向地面。
【地脉编织·滋养】!
这一次,不再是针对自身,而是将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大部分地脉之力,如同甘霖般,倾泻向脚下方圆十米内那片因战火和干旱而几乎死去的土地!
土黄色的光晕以她掌心为中心,柔和地扩散开来。光芒所过之处,干硬板结的土壤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软、湿润!几株原本蔫黄的枯草,竟然挣扎着挺立起来,顶端冒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绿意!
这违背常理的一幕,让那五名斥候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们握刀的手开始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地……地母娘娘显灵了?!”其中一个年轻的斥候失声叫道。
林嫣然收回手,脸色更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被墨尘及时扶住。她看向那几名惊疑不定的斥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借助地脉的余韵,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西疆的土地,不欢迎只会带来死亡和荒芜的军队。”
她没有威胁,没有求饶,只是陈述了一个他们亲眼所见的“事实”。
那几名斥候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老兵深深地看了林嫣然一眼,抱拳行了一礼,带着手下迅速退走,连头都不敢回。
“浪费力量。”墨尘扶着她,声音依旧冷淡,但扶着她手臂的力道却稳了几分。
“值得。”林嫣然喘息着,看着那些斥候消失的方向,“消息会传开。无论是‘地母娘娘’还是‘妖女’,王贲很快就会知道,有一个能令土地回春的人,正在靠近他的落鹰峡。”
她需要这个名声,需要这块敲门砖,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
墨尘不再多言,扶着她继续前行。
两天后,当落鹰峡那如同猛兽巨口般的险要关隘隐约在望时,一队约五十人的骑兵,簇拥着一员身形魁梧、面色沉凝的将领,拦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那将领约莫四十岁年纪,满脸风霜,甲胄染尘,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被困多日的砺石堡副将,王贲。
他的目光越过墨尘,直接落在被兜帽遮掩了大半面容的林嫣然身上,声音洪亮,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惊疑:
“来者何人?便是你,能令枯土回春?”
王贲的声音如同沉雷炸响在山谷,但当他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尘埃,看清那缓缓掀开兜帽、露出苍白面容的女子时,他脸上所有的冷硬、所有的焦灼,在瞬间凝固,然后化为了一种近乎骇然的震惊。
“林……林姑娘?!”
这一声呼唤,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几乎破音的颤抖。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铠甲铿锵作响,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愕与……深切的担忧。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应该……”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急速扫过她过分单薄的身体和倚靠手杖的虚弱姿态。
在他身后,那些原本肃杀的骑兵中,也有几张面孔认出了林嫣然,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呼。“是林姑娘!”“她没死?!”“她怎么来了……”
林嫣然看着王贲那震惊中混杂着担忧、甚至带着一丝后怕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发热。这才是她认识的王将军,那个在砺石堡烽火中,会将后背交给她的战友。
“王将军,”她的声音带着重伤未愈的沙哑,却努力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我还活着。至于如何到此……说来话长。”
她轻轻抬手,止住了似乎想上前解释或对峙的墨尘,目光清澈地看向王贲:“将军,我来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所以,我来了。”
没有“交易”,没有“礼物”,只有一句“我来了”。这是基于绝对信任的、战友之间的奔赴。
王贲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林嫣然,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疲惫,也看到了那份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压抑的激动:“胡闹!你……你这身子……怎么能跑到这前线来!简直是胡闹!”
这责备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不顾惜自身的痛心,和战友之间无需言说的关怀。
“将军,我的身体我知道。”林嫣然微微摇头,目光扫过王贲身后那些面带菜色、甲胄破损的士兵,以及这片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土地,语气变得沉凝,“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落鹰峡的情况,比我预想的更糟。”
王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激动化为沉重的苦涩。“是啊……糟透了。韩霆那厮,断了我们的粮道,围而不攻,是想活活耗死我们。”他猛地握紧了拳,骨节发白,“若非……若非还记得你当初在砺石堡的那些奇思妙想,让兄弟们勉强支撑,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林嫣然过去的贡献,是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的精神支柱之一。
“过去的小聪明,救不了急。”林嫣然打断他,直接切入核心,“将军,信我吗?”
王贲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信!”
这一个字,重若千钧。是砺石堡血火中淬炼出的信任。
“好。”林嫣然点头,不再有任何废话,“东南五里,青黑色矮坡下,有泉眼,能解燃眉之急。立刻派人去取水。”
她甚至没有用“请验证”这样的字眼,而是直接下达了指令。
王贲甚至没有回头,直接对副将赵莽喝道:“听见没有?快去!把所有能装水的东西都带上!”
“是!将军!”赵莽大声应命,看向林嫣然的眼神充满了激动和敬意,立刻带人飞奔而去。
直到这时,王贲才再次将目光完全聚焦在林嫣然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担忧,有重逢的喜悦,更有在绝境中看到最可靠援手出现的、难以抑制的激动。
“林姑娘,”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
他侧身,不再是“请”的姿态,而是如同迎接最重要的战友和亲人一般,郑重地让开道路,声音沉浑:
“什么都别说了,先进营!让军医给你看看!其他的事,稍后再议!”
王贲那句“来了就好”,带着沉甸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感,砸在林嫣然心上,让她鼻尖微酸。她强忍住情绪,点了点头,在墨尘无声的扶持下,跟随着王贲,走向那座笼罩在悲壮与疲惫氛围中的落鹰峡大营。
营寨依着险峻的山势而建,简陋却森严。沿途遇到的士兵,无一不是面带菜色,甲胄破损,许多人都带着伤,但当他们看到王贲亲自引着林嫣然和墨尘入营时,尤其是认出林嫣然后,那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上,竟都焕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彩,低声的议论和激动的目光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是林姑娘!她真的没死!”
“老天爷……她来了,是不是我们就有救了?”
“她旁边那个黑衣人是……”
这些低语和目光,承载着沉甸甸的期望,让林嫣然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却也让她虚弱的身体里,凭空生出了一股力气。
王贲直接将他们引到了中军大帐。帐内陈设简单,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他挥退了亲兵,只留下绝对心腹的副将赵莽,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嫣然,那里面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抓到救命稻草的急切。
“林姑娘,你的身体……”他还是先问出了这句话。
“暂时无碍,将军放心。”林嫣然简短回答,她知道现在不是细谈这个的时候。她目光扫过帐内简陋的沙盘和上面标注的、代表着韩霆大军重重围困的红色小旗,直接切入主题:“将军,现在营中最紧迫的问题是什么?除了水源。”
王贲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粮!最多还能支撑五天!伤药也快见底了,每天都有兄弟因为伤势恶化……韩霆那王八蛋,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愤怒。
林嫣然沉默片刻,走到沙盘前,仔细看着落鹰峡周边地形。她闭上眼睛,【地脉共鸣】全力展开,不再局限于脚下,而是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帐内一片寂静,王贲和赵莽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墨尘则默默走到帐门附近,抱臂而立,既是守卫,也留给他们空间。
片刻后,林嫣然睁开眼,指尖点在沙盘上落鹰峡侧后方一片陡峭的、被视为天险无法通行的区域。
“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有一条被山石和枯藤掩埋的古老猎道,可以通往峡后的一片小河谷。河谷土壤尚可,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几处隐蔽的温泉眼,地气温暖,应该能找到一些耐寒的、可以快速生长的块茎植物,或许……还有早年山民遗落的零星薯种。立刻派一队绝对可靠、身手敏捷的人,从此处悄然出去,不要多,五十人足够,带上所有能用的麻袋和挖掘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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