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的指尖刚触到那半块残剑,剑身上的“诚”字突然迸发刺目光芒。他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脑海中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寒潭底的断剑、太虚殿的星盘、光桥尽头的噬魂雾……还有一张模糊的脸,正对着他笑。
“这是……罗诚宗主的记忆?”阿澈惊得后退半步,残剑却像长在了他掌心,甩脱不得。剑身上的裂痕开始渗出金色的液滴,滴落在剑池边的青石板上,竟腐蚀出“轮回”二字。
苏清鸢闻声赶来时,正看见残剑悬浮在阿澈头顶,与剑池中央的心灯遥相呼应。她左眼下的太虚剑印剧烈发烫,透明长剑不受控制地飞出,剑身在残剑周围划出七道光圈——那是太虚剑典第七层“归一”的起手式。
“他在选新的剑主。”苏清鸢的声音带着颤抖。心灯的金芒突然收敛,化作一道光丝缠上残剑,光丝上浮现出罗诚的字迹:“噬魂雾未净,需借轮回之力。”
宋子墨踏着剑影落在剑池边,他手中的青铜令箭已变得漆黑,那是强行穿越光桥时被怨念侵蚀的痕迹:“清鸢,天机阁星象显示,混沌边界的噬魂雾正在凝聚成实体,模样与当年的血煞门主一模一样。”
阿澈突然捂住头,残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识海。他看见罗诚在光桥尽头与噬魂雾激战,看见那些被污染的修士残魂如何撕扯他的神魂,更看见罗诚将最后一缕太虚剑意注入残剑,轻声说:“找个干净的孩子,让他带着剑走下去。”
“我去!”阿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定,“残剑说,忘川井底下还有另一半剑体,合二为一就能净化噬魂雾。”
苏清鸢与宋子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忘川井的轮回禁制连经历过七世轮回的苏清鸢都险些被困,阿澈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如何能承受?
“我陪你去。”苏清鸢握住透明长剑,剑身上的七世印记开始流转,“这一次,换我护着剑主。”
三人即刻动身前往轮回殿。忘川井的幽蓝光晕比三日前更盛,井边的锁链上缠绕着新的残魂,其中几道穿着太虚剑宗的道袍——是宋子墨带去支援的弟子。
“他们的执念太深,被噬魂雾勾进了幻境。”苏清鸢的长剑划破迷雾,露出井壁上的刻字,“这里记载着残剑的来历——它本是太虚子的本命剑,当年为封印混沌被劈成两半,一半随太虚子坐化,另一半……”
“另一半在我爹手里!”阿澈突然喊道。残剑的记忆让他想起了父亲——那个曾是血煞门小卒的男人,临终前塞给他一块刻着“诚”字的残片,说“这是能赎罪的东西”。
说话间,忘川井突然翻涌起来,井底浮出另一半残剑。那剑体漆黑如墨,缠绕着浓郁的怨念,与阿澈手中的金色残剑形成诡异的对称。
“小心!那是混沌污染的部分!”宋子墨祭出鎏金软剑,剑气在两柄残剑之间划出屏障,“合璧之时,怨念会反噬持剑人!”
阿澈却在此时握住了黑色残剑。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冲撞,金色的太虚剑意与黑色的混沌怨念疯狂撕扯,他的皮肤瞬间布满血痕,像极了当年罗诚承受七世轮回时的模样。
“想起你的执念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井中传来,噬魂雾凝聚的血煞门主虚影缓缓升起,他的手中握着一柄与阿澈手中一模一样的双生剑,“你爹为了活命背叛宗门,你难道不想替他复仇?”
阿澈的识海剧烈震荡。父亲被血煞门处决的画面与残剑中的记忆重叠,他看见父亲跪在太虚剑宗山门前,额头磕出的血染红了青石板,嘴里反复念着“求宗主给我儿子一条活路”。
“我爹不是叛徒!”阿澈怒吼着将两柄残剑交叉,金色与黑色的光芒在他头顶凝成太极图,“他是想赎罪!”
太极图突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噬魂雾凝聚的虚影在光华中发出凄厉的嘶吼。苏清鸢与宋子墨趁机祭出本命法器,三人的剑气交织成网,将溃散的怨念尽数收入网中。
当最后一缕怨念被净化时,两柄残剑终于合二为一。剑身不再是纯粹的金或黑,而是化作温润的玉色,剑身上的“诚”字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澈”字。
阿澈握着重铸的长剑,突然明白了罗诚留下的话。所谓“干净的孩子”,不是指从未沾染黑暗,而是能在黑暗中守住本心的人。
返回太虚剑宗时,剑池的心灯已化作漫天光点,融入新的天机星轨。阿澈站在主峰之巅,将重铸的长剑指向混沌边界,剑身突然迸发出万丈光芒——那是比罗诚当年更纯粹的太虚剑意,既包容了混沌的力量,又不失守护的初心。
苏清鸢望着光桥尽头逐渐清晰的罗诚身影,左眼下的剑印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红光。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即将落幕,但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宋子墨将青铜令箭交给阿澈,令箭上浮现出“太虚剑宗第三代掌门”的字样。他转身看向轮回殿的方向,那里,忘川井的幽光正在消散,仿佛在说:轮回不是宿命,而是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三日后,阿澈在剑冢立了一块新碑,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一柄剑。碑前的桃花树下,苏清鸢将《太虚七子手札》与《玄黄劫火录》合订在一起,封面上写着:
“剑者,非杀伐之器,乃护道之舟。”
风吹过剑冢,阿澈的新剑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在回应三百年前那个少年的誓言。而在混沌与修真界的边界,罗诚的身影与光桥渐渐融合,化作一道永恒的剑痕,烙印在星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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